妇人绞着帕子不肯坐:“我们娘俩天生带股味儿,夏天尤其重。村里人说……”
她喉头动了动,“说是狐妖转世。”
女孩“哇”地哭出声。
徐妙云连忙递上帕子,却被妇人拦住:“别沾手,这味儿洗不掉。”
马淳蹲下来平视女孩:“伸手给我看看。”
女孩迟疑地伸出胳膊。
马淳注意到她腋下的衣衫颜色更深,皮肤上覆着细小的鳞屑。
他轻轻按了按淋巴结,女孩疼得一哆嗦。
“不是狐妖。”马淳起身净手,“这叫狐臭,是汗腺分泌异常所致。能治。”
妇人猛地抬头,帕子掉在地上:“真能治?”
徐妙云取来一包晒干的香薷:“先用这个煎汤擦身,能缓解气味。根治需要手术,得等调理半月后。”
“手术?”妇人脸色发白,“啥叫手术?”
马淳摇头:“只在腋下开两个小口,剔除病变汗腺。术后三日就能活动。”
他见妇人还在发抖,补了句,“傅国公家的小姐去年做过,如今能穿纱衣赴宴。”
这谎撒得巧妙。
徐妙云瞥了丈夫一眼,低头忍笑。
妇人终于松口气:“诊金要多少?”
“一百文。”
“一百文?”妇人惊呼,“前街张大夫开的香粉都要二两银子!”
马淳道:“那些香粉掩臭反伤肤,不如不治。”
他写好处方递给徐妙云,“今日先带药汤回去,五日后复诊。”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那孩子手上的掐痕……”她低声道。
马淳正在案前整理药材,闻言抬头:“狐臭在如今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尤为残酷。”
徐妙云走到他身旁坐下,“方才那小姑娘,怕是没少受欺负。”
“岂止是欺负。”马淳将晒干的香薷细细碾碎,“狐臭患者常被视作不洁,婚嫁都成问题。前朝就有女子因体味被夫家休弃,投井自尽的。”
徐妙云指尖一顿:“这么严重?”
马淳点头:“尤其在夏季,气味更重。寻常人避之不及,患者往往遭排挤。孩童无知,更会肆意欺凌。”
徐妙云望向门外:“方才那妇人说村里人称她们是狐妖转世。”
“愚昧之言。”马淳冷笑,“不过是顶泌汗腺分泌异常,与妖魔何干?但世人总爱将不解之事归于神怪。”
他取出一张新纸,蘸墨画起解剖图:“你看,病变汗腺在此处。手术时只需开小口剔除,伤口愈合后几乎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