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说好,要回娘家。
一大早徐妙云就掀了被子。
她赤脚踩在青砖地上,从樟木箱里翻出件藕荷色褙子比划。
马淳支着胳膊看她:“穿这么素?”
“回娘家又不是赴宴。”徐妙云把褙子叠好,“再说今日吴伯父要来,他最爱挑人衣饰。”
马淳摸出个油纸包递过去:“尝尝。”
徐妙云剥开糖纸,琥珀色的硬糖在舌尖化开,桂花的香气溢了满口。“哪来的?”
“前日去药市淘的西域货。”马淳系着腰带,“给孩子们带了些。”
厨房里飘着酸香味。
徐妙云掀开陶瓮,见里头泡着切好的鱼片,青花椒浮在乳白汤面上。
“这酸菜腌得地道。”她拈了片菜帮子尝。
马淳往包袱里塞调料包:“川蜀来的方子。”
辰时三刻,马车停在魏国公府角门。
徐辉祖正和家仆搬酒坛,见了他们忙迎上来。
“大姐!”徐增寿从影壁后蹦出来,眼睛直往马淳手里瞟,“姐夫,带什么好吃的了?”
徐妙云拍开他爪子:“多大人了还馋嘴。”
花厅里炭盆烧得正旺。
徐达穿着家常棉袍,正和吴祯下棋。
见女儿女婿进来,老爷子棋子一推:“不下了,吃饭!”
吴祯捋着胡子笑:“国公爷这是找借口赖棋。”
侍女们端着食案鱼贯而入。
马淳解开包袱,取出几个油纸包。“小婿带了些新鲜吃食。”
徐增寿抢着拆包,红艳艳的辣椒面沾了满手。“这什么?”
“火锅料。”马淳把铜锅架在炭炉上,“川蜀人冬日最爱。”
徐妙云帮着摆盘。
鱼片薄如蝉翼,羊肉切得透亮,嫩豆腐颤巍巍堆成小山。
吴祯夹了片毛肚在滚汤里涮,七上八下后蘸了蒜泥,嚼得咯吱响。
“脆!”老头眯起眼,“比金陵城的酒楼还地道。”
徐辉祖的夫人吴氏舀了碗酸菜鱼汤。
奶白的汤里浮着金黄的油星,她吹开热气啜了一口,突然呛出眼泪。
“辣!”她吐着舌头找水,徐辉祖忙递上凉茶。
徐达尝了口鱼片,颔首道:“这酸菜够劲,配酒正好。”
马淳给众人分糖。
徐妙锦剥开玻璃纸,把橙黄的硬糖含在嘴里,眼睛倏地亮了。“甜的!”
“橘子味。”马淳又抓了把给她,“还有荔枝的。”
吴祯凑过来:“这糖纸竟透亮如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