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去注意刘一燝的神态变化。他全力调动脸部肌肉,挤出一个皮笑肉也笑的表情。“朝野有传,说文受寰精于训练,士卒强锐,不仅能北固蓟镇,还能东援辽镇。所以我认为,这时候应该没有人比文受寰更适合总督蓟辽了。”
“哦?”王安说道:“那您觉得这些无端诽谤文总督的人,是否应该严肃处置啊?”
“当然应该处置。”沈附和王安,却把“严肃”两个字给省掉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安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他对方从哲说道:“方首辅,密揭不必再上了。就照那张条子拟旨。该降职的降职,该外放的外放。”
“.”方从哲没有立刻答话。即使他对这种不听招呼的行为很不满,但在客观上他又确实需要这么一帮斗犬来帮助他在朝中稳住阵脚。尤其是亓诗教,这是方从哲在言路上最倚重的学生之一。如果这些人就这么被外放了,他再被东林党那帮认死理儿的书呆子给咬住,那可就真是一边倒了。
“首辅,难道您还有别的什么意见吗。”王安催促道。
方从哲则委婉地回答说:“上回那个大案子也没有这么多被罚出京去啊。”
“首辅。您的意思是”王安微眯眼睛。“这次的事情和‘邹赵逆案’一样又是一桩党案?那主谋是谁?”说着,王安瞥了沈一眼。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方从哲矢口否认道。“这不过只是言官小臣,感念皇上的荡涤之心,积极回应而已。无非盲目莽撞了些,没有串谋,更没有什么主谋!”
王安没有沿着话题继续诘问下去,而是主动地给方从哲递了一个台阶过去。“盲目莽撞是有代价的。首辅还是尽快接旨吧。”
这时,沈主动唤道:“王掌印!”
“不知沈阁老有何见教啊?”王安侧过身,正视沈。
“我以为,这两件事情确实不能一概而论。”沈拱手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王安道。
沈肃然道:“我以为。此事虽确如方首辅所言,实属自发、无有串谋,但究其实质,却是更加恶劣。如今国家危难,各镇颓靡,小臣却擅自操弄舆论,动辄弹劾边臣,引得如熊飞百、文受寰等边方重臣惶惶不安,屡疏求去,只求保得清誉。幸得先帝、圣上烛照圣明,不为人言所误,不信无根谣言,秉用人不疑之条,举全国之力,支持熊、文二臣督经蓟辽,国家方稍缓其危。”沈一口气吐完这篇骤作的文章,又转身看向方从哲:“首辅!”
方从哲被沈这一手搞得愣住了,竟微张着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