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我不要这些钱。”丁白缨还是那个态度。
“呵。”丁修仿佛早有腹稿。丁白缨话音刚落,他就轻笑着接了上去:“丁师傅,这回的军功报下来,你应该也是官儿了。”丁修顿了一下,阴阳怪气地朝着丁白缨拱了拱手。“恭喜啊。”
“你若是想嘲笑我,那就直接说吧,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丁白缨皱起了眉头,但仍旧垂着脑袋。
“你刚才才在总兵府里叩谢了侯镇帅,怎么又开始装清高了?”丁修笑得很顽劣。
“这、这不一样!”丁白缨握紧了拳头。在闭上眼睛叩谢侯世禄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坦然叩谢,另一半则无声哭泣。她从心眼儿里厌恶这种事情,连带着都有些厌弃自己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同流合污嘛。”丁修索性拢起那一捧银子,走到丁白缨的面前。“污了一回,就有二回。拿了这钱,以后再三再四,你也就不必扭扭捏捏的了。”
“你们是把首级卖给了无功之人。我,我只是拿了我该得的。”说出这话的时候,丁白缨立刻想起了《孟子》中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了害臊的羞红。
丁修也“心有灵犀”地接上了一句:“通过张冠李戴的法子拿了你该得的?我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我”丁白缨辩无可辩,整个人都颓了。
“嘿嘿,赶紧的吧。就别给自己立贞节牌坊了。”丁修的语气活像一个诱拐良家女子的龟公。
“你!”丁白缨一下子就急了,扬起头怒瞪丁修。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觉得,”这时,李显突然插话进来。“丁师傅,确实不该拿这个钱。”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丁修转头呵斥道。
李显缩了一下脑袋,但并未就此退缩。“丁总旗。您带着大家出生入死,挣了这么许多银钱,最后却以斩获头功之名分文不取。愚以为,斩将破阵之功与率部破寨之功一样,都属头功。在总兵府也是得了侯镇帅许赏的。换言之,丁师傅已经论了功,这会儿就不该再行赏了。不然,您得好处还没有她多,这怎么能行。除非您也拿一份银钱,否则就不该再给丁师傅赏钱了。”
“嗯?”丁修略一思索,神色稍霁。“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他点点头,又看向丁白缨。“侯镇帅把我要报的首级拿给了你用,你该给我钱才是。”说罢,丁修又捧着银子回到了那张木桌旁边。
“呵!”丁白缨苦笑摇头。她望向李显,李显也对着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