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水面上沉沉浮浮、只穿着一条亵裤的男人,紧紧攥着手帕,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也没察觉到疼痛。
过了好半晌,她才低声骂道:“蠢货,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奴仆们连忙跳进水里。
落水的郎君,像是一只蔫儿吧唧的落汤鸡,耷拉着脑袋,任由别人把他拖上船,再无平日里那股清隽风度。
他倒在船上,吐了几口水,又咳嗽了好一阵,才稍稍缓过神来。
顾燕婉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似是若有所感,她突然回眸。
不远处的船楼巍峨华贵,灯火煌煌。
白衣胜雪的郎君,手挽佛珠,发垂璎珞,如丹鹤般优雅地倚在楼船上。
他垂着丹凤眼,嫣红的薄唇噙着凉薄笑意,像是在俯瞰这一出闹剧。
花灯的光影半明半暗,他周身晕着一层光,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便已是湛湛如神明,比秦淮河上所有的美人加起来都要勾魂摄魄。
萧家九郎……
顾燕婉的心跳略有些快。
与九爷比起来,自家夫君当真丢脸至极。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她嫁的,不是九爷?
“燕婉……燕婉……”
萧荣突然艰难地唤出声。
顾燕婉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质问道:“荣哥哥不是被问柳带去见九叔了吗?好端端的,怎会落水?”
萧荣面色青白交加,怀着恨意,看了眼启程驶向远处的楼船:“是萧衡……是萧衡命人把我扔下水的……”
顾燕婉更加不解:“好好的,九叔把你扔下水做什么?定是你做了不好的事,惹他生气的缘故。”
见自家夫人也偏袒萧衡,萧荣气不打一处来。
他满面狰狞:“你是不是也跟其他女人一样,相中了萧衡的容貌?!你别忘了,你如今是我的夫人,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
顾燕婉正要争辩,问柳乘坐一艘扁舟缓缓靠近。
他站在船头,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荣公子、少夫人,九爷命我前来传话,今夜之事,就此作罢。若是荣公子再敢对裴姑娘生出非分之想,或者少夫人又想给裴姑娘使绊子,别怪他眼里没有你们这两个晚辈。裴姑娘是他的人,想动她,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他说完,寒着脸径直离去。
顾燕婉怔怔的。
难道说……
今夜萧荣私会之人,竟是裴道珠?!
为什么是她……
她双眼血红,恶狠狠盯向萧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