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眼底似有千山倒映:“最后一人?”
“无论何人下场。”
李惮眸光闪动,语气却如闲谈:“每战皆添一峰。”
一山二峰,已然足以作为世家的立身之本了,如此大的手笔,如不是李惮一方有很大的信心,当不能如此下注……
石案上凝露无声坠落,在青砖上洇开星点水痕。
陈沐垂目望着案上残盏,琥珀色酒汤里浮沉着晶润波纹,须臾展颜道:“善,便依道友所言。”
李惮心中一喜,只是压抑着振奋情绪,又道:“此次赌斗,当邀请灵柱山脉中诸位同道观摩,以作见证。”
陈沐点首笑道:“理当如此。”
李惮道:“就此说定!”
两人约好赌斗时日,再以元神道途起誓之后,陈沐便先行告辞离去。
李惮望着素袍背影,目光灼灼,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要起身,却见陈沐忽然驻足。
山风卷起他的素袍一角,回首望向凉亭飞檐,目光却似穿透朱漆梁柱,久久凝在后方半人高的青冥石上。
那石面斑驳如常,唯有石缝间几株绛珠草随风摇曳……
李惮二人却陡然怔住,玄玑子的眼皮甚至因此隐隐抽动。
陈沐见状仰首一笑,就此转身踏云而去……
场间一时寂静,春风徐徐,吹皱了一方虚空。
青石如水波荡漾,三道身影自虚空中踏浪而出,神情中皆有着几分凝重之感,正是吴、刘、孙三家族主。
“他可是发觉了我等?”
黑袍中年男子喃喃说道,腰间墨玉禁步无风自动,似能反映其主心绪。
“此人虽说是梁崇师弟,但未必逊色梁崇……”
“李族主此番应战,未免草率。”
另外两人也相继出声,言语间多少有些埋怨。
李惮却仿若未觉,待神情平复之后,深吐了一口气,笑道:“还未比过,何言草率?”
“梁崇至今仍未现身,想来必定被旁事牵住,只要我等能于此番赌斗中胜出,梁氏基业不还是手到擒来?”
孙族主自知是此理,只是多少有些眼红。
他冷声一笑:“尔李氏倒是打得好算盘,赢得赌斗,不仅能分润梁氏好处,还可得一真君助力……”
话音未落,李惮便回道:“若真如孙族主所言,贵族又为何不做那探路之石呢?”
得到的好处越多,也就意外着风险越大。
赢得赌斗是如此,可一旦输了呢?
届时李氏不仅输去朱霞峰,后续还可能继续被梁崇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