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山上高不可攀的雪莲,到跌入污泥里,何止是污泥呢,他几乎舍弃了自尊,连作为一个人活着,都变得如此勉强。
汐姮不明白,到了现在,他为什么还不拔剑。
只要他召唤灵渠剑。
何须费这么周章?
她又冷冷叫他声:“谢涔之。”
他听不见。
她心里惦记着天道的事,又眉头拧得更紧,终于朝他迈了步。
汐姮蹲了下来。
剑锋抬,锁链悉数割断。
她抬起洁白的掌心,缓缓拂过他的眉眼,血和泥土在她眼底褪去,俊逸无双的张脸,格外熟悉。
她为他度了丝灵气,续住他的命。
风中蔓延着属于她的气息,他贪婪地呼吸着,含着满口的血笑了,“阿姮。”
汐姮说:“得逞了。”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确定他是故意铤而走险,料到她会来在他死之前来找他。
他得逞了。
他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哑声道:“真好,还能再见到你次。”
她现在坐在他的身边,距离这么近。
他在幻境中,生难以企及。
汐姮觉得他语言疯癫,愈发没了耐心,站了起来,冰冷地看着他,“少说废话,我劝现在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折磨人的子也不是没有。
她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比现在还惨。
但实际上,她现在根本威胁不到他了,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在幻境里饱受折磨的人,还怕什么生不如死呢?可他唯独看不得她这样冷漠的样子,又闭上眼,低低:“我不会再害你,无论是什么事上。”
“可是。”他喘着气,艰难地笑:“能来找我,至少证明,我还对你有用。”
他只是提前料到了他还会有用。
他把自己送给她,是因为他还想到她身边来,他还能救下部分人的性命,也能为她做什么,至于投靠她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他都未曾去想过。
可是他说这,根本无济于事。
她不会信他。
她只信任她认可的人,而他,被排除在外。
谢涔之垂下眼睛,缓缓:“万年前,天衍君陨落,半元融入剑中,与剑灵融合,受剑灵气滋养,与藏云宗地下的天道脉建立联系,万年后,元借腹孕育而出,便是我谢涔之。”
这是他的来历。
他在谢姮“死后”,字句,亲口从师尊口中逼问出来的真相。
他是天之子,也是唯一的剑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