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妖魔并肩而行。”
魇月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是一贯的慵懒,好似在听在寻常不过的事,并未有丝毫不悦。
拂瑶望着迎面走来地拿着面人谈笑的男女,微微有些发怔,突然问:“魇月,要是有来生,你想作什么?”
许是她衣襟前的披风锦带系得太松,倏地从她身上滑落下去,幸得一双手接住。
他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又专注地为她慢慢系好,拂过她头上飘落的雪花后,才抬眸凝视着她,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如果有下一世,不作妖,不作魔,也不想做仙,其它什么都可以。”
他缓缓移目到人群身上,目色有些暖意,指尖指向人群比划了下:“或者就做他们,拥有着六界最短的寿命,过着最平凡的生活,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忽然不再说下去,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深和沉寂。
落雪簌簌,冷风疾吹。
拂瑶一直很认真地听着,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听他说话,第一次如此专注地望着他左眼角边的朱砂痣,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到最底下是什么感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魇月忽地唇边扯出笑,转过眸问:“你呢?”
“我么?”拂瑶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也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过一生。”她一直觉得以前和师父在檀云之巅的日子便是最好的,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人,她不欠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欠她,陪在师父身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傻傻愣愣地活着。
拂瑶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可惜永远都回不去了,活到今时今日不管是不是她愿意,她已经欠了许多人,负了许多人,这个事实永远无法再改变。
魇月说:“好,那我们就过一日最普通简单的日子吧,然后我们从此便两不相欠,你说好么?”
拂瑶微怔着望着他。
“嗯,就是象他们一样。”及地的白色披风包裹住魇月修长的身躯,背后柔软的墨发以一根薄如蝉翼的素白绸缎随意地系着,直垂到腰际,沉悦的嗓音传到拂瑶的耳中。
她突然想起上次她到人界,虽也呆了两日,但那时满心想着的是如何逃跑,倒也真没过得畅快。于是冲他浅浅一笑:“好,我今日会忘了一切,就当是我以前从灵霄宫偷溜出来一样。”
两人脚踩在一层厚厚的雪上,留下无数深深浅浅的脚印,此刻雪已经停了。道路两旁的商贩口中呵出丝丝热气,都不住地吆喝着,三五成群的百姓满脸笑意地围拢在各个摊铺前,四处是讨价还价声,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