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陛下英明是在此时,可若是不得谏言,只听你们这些人的话,那再过十年,是否英明,尚未可知……”海瑞这个时候,情绪也有些激动了,话也重了很多。
而冯保听完之后,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他接下来说的话,也慢慢的脱离了他原先准备好的轨道。
“海都御史,您是举人出身,按照我大明朝的规矩,你根本就不可能当上都御史,更不会成为天子帝师……”
“先帝,以及陛下,对您可一直都是礼遇有加,即便是受你谏言的世宗皇帝陛下,对你也算不薄。”
“你已经成了名臣,已经青史留名,也已经踩过了世宗皇帝,就不要再踩当今陛下了吧……”
冯保越说,声音越大,脸涨的越红。
听完冯保的话后,海瑞猛地起身,而后拂袖离去……
冯保脸色也变得很是难堪,他猛地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丢在地上。
瓷片迸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白鸽,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褐色的溪流……
海瑞离开茶馆之后,便坐上马车,前往皇宫朝见皇帝。
坐在马车上的海瑞,一直都是闭着眼睛。
冯保刚刚的言语,一直充斥在他的耳边。
再之前,冯保是为了稳住海瑞,可等到后面,冯保说的可就是他自己的心里话了。
“不要再踩当今陛下”
街边槐树枝桠横斜,残阳透过枝叶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碎影,恍若世宗皇帝当年批阅治安疏时,嘴角落在奏章上的点点血痕……
“举人出身……”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颠簸中,嘉靖年间那场惊心动魄的死谏如潮水般涌来。
想了许久的海瑞猛地睁开了眼睛。
“果真如此吗……”海瑞轻声呢喃。
在冯保跟海瑞交谈不欢而散时,乾清宫中的朱翊钧正站在三龙图下,看着图上的皇爷爷沉思……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先帝们的轮廓,恍惚间,仿佛能触到三朝更迭的厚重。
画中的世宗皇帝仿佛穿透时空,与他对视,那目光似在质问,又似在指引……
良久,他收回思绪,缓步走到御案前,沉甸甸的奏疏堆积如山,朱翊钧坐下,展开了一份奏疏,朱批落下时笔尖微顿……
正当他全神贯注处理政务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陛下,海都御史求见……”
朱翊钧闻言,苦笑一声,喃喃道:“朕这个师傅,终究还是来了……”
“宣。”
“是,陛下。”小太监得令,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