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卷着枯叶扑打窗棂,屋内却因炭火与话语变得暖融融的。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望着跳动的烛火,眼底的阴鸷终于化作轻蔑的笑意——海瑞又算得了什么?在陛下心中,自己才是相伴十数载的“大伴”,是这紫禁城里最懂圣意的人。
想到此处,他重重放下酒盏,瓷器与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惊得两个小太监瞬间噤声。
“收拾了吧。”冯保靠向椅背,锦缎靠垫将他的身形衬得愈发威严,“明日还得伺候陛下……”
“是,老祖宗。”
有些时候啊,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想不通,就换道再想,若是自己嗷嗷生气,那不跟海瑞那家伙一样了吗?
二月的子夜,还略显寒冷。
腊月寒风裹着碎雪拍打在窗棂上,丑时三刻的梆子声还未散尽,冯保已披着玄狐大氅立在乾清宫阶前。
琉璃瓦上凝着的霜花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泛着冷光。
卯时初刻,值夜太监轻手轻脚推开雕花木门。
看到了冯保,当即赶忙将冯保迎了进去。
冯保整了整衣襟,踩着满地霜花疾步而入。
暖阁内熏香袅袅,朱翊钧盖着棉被,呼吸声均匀绵长。
冯保屏气凝神立在蟠龙柱旁,听着更漏滴答,看窗纸渐渐泛起鱼肚白。
直到铜漏里的浮箭指向卯正,暖阁之中传来窸窣响动。
冯保立刻抬手示意身后太监,捧着金丝蟒袍、玉带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
朱翊钧揉着眼睛坐起身,朦胧间看见冯保熟悉的身影,怔了怔:大伴,朕记得今日不是你当值吧……
奴婢想着昨日惹陛下不快,今日大朝会事关重大,想着早些来此伺候
说话的时间,冯保还垂着脑袋,余光瞥见朱翊钧赤着的脚正往绣鞋里探,慌忙抓起脚边的厚袜,膝行上前:“陛下,仔细着凉……”
朱翊钧任由他给自己套上袜履,嘴角噙着笑意:朕怎会不快,倒是朕,昨日跟大伴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了,朕啊,说话之后就后悔,大伴不要往心里去……”
说话间,朱翊钧看到了冯保鬓角未拭去的霜雪,心中知道,这冯保一定是很早便到了。
冯保浑身一颤,眼眶突然发热,他抬头看到朱翊钧袖口新绣的龙纹,恍惚又看见那个骑在自己肩头背贞观政要的孩童。
喉间发紧,只能重重叩首:陛下,奴婢,确实不该自作主张
“起来吧。”朱翊钧亲自搀他起身,檀香混着龙涎香萦绕在鼻尖。
有你在,朕心里踏实。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