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早已忘记了晕船的痛苦,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
一个国主,哪怕再小,竟如此卑微地献上他的一切!
大明之威,竟至于斯!
他们胸中那股离乡背井的惶恐,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与狂热的豪情所取代。李茂才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张栓柱张着嘴,憨厚的脸上满是敬畏;王砚之眼中精光爆闪,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就是他们将要追随的力量!这就是他们搏命换前程的基石!
叶梦熊的目光落在陆运之额头的血痕和那颤抖的托盘上,停留了片刻。那印玺粗糙,竹简古旧,纸册泛黄,却承载着一个流落海外数百年的汉人小政权最后的尊严与终结。他缓步上前,在陆运之身前站定。
他没有立刻去接那托盘。
在陆运之因极度紧张而僵硬的身体和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叶梦熊伸出了手。
他没有去碰托盘,而是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托住了陆运之的肘臂。
“陆公,”叶梦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海风般的穿透力,传入陆运之耳中,也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请起。大明,不负忠义。”
一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传来,陆运之只觉身体一轻,竟不由自主地被搀扶起来。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身着赤红官袍、气度威严如神祇的大明总督,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额头的血混着尘土和汗水,蜿蜒流下。
叶梦熊这才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他身旁一名手捧紫檀木长匣的亲随文吏。文吏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露出里面一卷明黄色的缂丝卷轴,用五色丝绦系着,两端是温润的白玉轴头。
叶梦熊双手郑重地捧起圣旨,徐徐展开。明黄的绢帛在阳光下流淌着尊贵的光泽,上面墨迹淋漓,是端正的台阁体楷书,字字千钧。
整个码头,落针可闻。只有海风掠过旗帜的声音。
叶梦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朝廷大员的威严与册封的庄重,响彻泗水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德泽所覆,虽远必归;忠义所彰,虽微必显。咨尔前宋遗民陆运之,乃炎黄苗裔,忠良之后。远涉鲸波,播迁海隅,于爪哇之土,立塔顺之邦,存华夏衣冠礼乐于蛮荒瘴疠之地,历数百载而不堕其志,此诚高风亮节,世所罕匹!朕心嘉慰!”
“今尔陆运之,深明大义,仰慕天朝威仪。值王师南巡,靖海安疆之际,倾心向化,举国来归!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