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始终正面天子。这个细微的动作,体现了他对皇权的极致敬畏。
朱翊钧走到御座前坐下,身体微微后靠,手指无意识地揉了揉眉心,这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处理政务后的沙哑:“起来吧。何事如此紧要,非要今日见朕?”
“谢陛下!”张丁征应声而起。
“臣惶恐,惊扰陛下圣安。臣此来,是为前日家父于醉仙楼私宴款待英格兰公使托马斯·西克莫尔爵士一事,特向陛下禀报详情,并陈臣愚见。”
朱翊钧端起陈矩奉上的参茶,呷了一口,眉梢微挑:“哦?张尚书宴请爵士?乃尽地主之谊,有何特别之处,需你专程入宫?”
“回陛下,家父本意确如陛下所言,乃尽地主之谊,与爵士略叙邦谊。席间言谈,多涉我大明风物疆域、英格兰国史人情。家父感念爵士远道而来之诚,一时兴起,遂有无心之语……”
“家父言道:‘若有机缘,老夫倒真愿亲赴英伦,一睹异域风华,亦代陛下观此可通有无之友邦气象。’此本席间感慨,实乃无心之言。”
朱翊钧听着,神色未变,只是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然,那托马斯爵士闻听翻译之言,竟……竟立时亢奋异常!其双目放光,情状激动,连连言道此乃两国邦交之盛举、女王陛下必欣喜万分云云。爵士盛情难却,极力相邀,言必以最高国礼相待,遍览其国风光名胜,更以其私邸百年窖藏美酒相飨……”
“家父见状,深觉不妥,当即婉拒……”
“言道:‘老夫忝为内阁辅臣、礼部堂官,身负陛下重托,总理邦交国是,职责所在,焉能擅离?此枢机之地,片刻不可轻忽。’家父以此推脱,然那爵士……仍不依不饶,再三陈情,国事自有贤臣暂代,短别只为长久邦谊……”
朱翊钧听到这里,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很快隐去。
张丁征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坦然地望向御座:“陛下,臣侍立席间,亲睹此情此景。爵士之殷切,溢于言表。臣归家后,辗转反侧,思虑再三,忽有一愚见,不吐不快,故斗胆前来,冒死陈于陛下御前……”
“讲。”朱翊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陛下!臣观英格兰此国,虽远在西海,然其女王雄略,海军强盛,尤与西班牙世仇。其对我大明之善意与结交之迫切,实非虚言!其爵士位高权重,尚且如此热忱相邀……”
“臣以为,若家父真能奉陛下之命,持节远赴英伦,一则彰显我天朝怀柔远人、郑重邦交之圣德,二则,可亲察其国虚实,结其国主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