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早有端倪。臣查过嘉靖以来的奏疏,大明报灾最多的就是南直隶,而南直隶最多的又是苏松二府。不管是水旱、贼寇,十年之中倒有三四年报灾,江南素称鱼米之乡,怎会如此?但是奇怪的就是,州县报灾,督抚会同巡按等官勘灾,都确有此事,朝廷于是每年蠲免钱粮。苏松的欠粮也永远也蠲免不完,不是咄咄怪事吗?”
严嵩的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嘉靖当然知道严嵩的意思,眼下不是一个周如斗或者祝、吴、徐三家的事情,而是整个东南都有问题。
上至南京六部和东南的督抚,下至州县官吏,地方豪强,对于朝廷,是越来越不在乎了。朝廷的税粮是越欠越多,地方的催征是越来越少,但是报灾却是日益频繁,这些事情,都是最近越来越突出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东南和朝廷的隔阂,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仅从赋税一事上就可以说明,洪武年间,苏州府的欠粮每年不过十五万石,不到应缴税粮的十分之一。
到了永乐迁都之后,每岁欠粮,已达百余万石,虽经朝廷多次蠲免,到宣德元年,已达760万石。宣宗大笔一挥,将宣德元年之后的所有欠粮全部蠲免,还减少了苏州府的税粮七十二万石,结果呢?到了宣德八年,宣德元年分拖欠秋粮一百六十五万五千一百四十二石,自宣德元年至宣德七年,通计欠税粮米麦七百九十三万六千九百九十石,松江常州等府莫不皆然。
最可笑的莫过于宣德四年,苏州府该运南京仓及光禄寺等白熟米、五府六部官俸米,计七十五万五千有奇,今已逾年,才纳得七万一千有奇,未及十一,大明朝这个税,真是征了个寂寞。
那些天天叫喊着苏松重赋的人,查查他们的籍贯,就都明白了。
而且捏灾冒蠲,绝不是从嘉靖时才开始的。正统时,南直隶并浙江苏松嘉湖等十四府州,正统九年水灾无征粮米共四十九万三千五百六十三石有奇,上命户部验实蠲之。英宗倒是大方,一免就是近五十万石的税粮。
从正统成化以来,朝廷光因为苏松受灾而蠲免的税粮就超过一千万石,相当于大明岁入的一半。弘治、正德两朝,除了因灾蠲免的之外,还将所欠的税粮逋税五百五十五万六千四百一十四石有奇全部蠲免。
结果呢?到嘉靖二十八年,苏松欠粮多至六百余万石,仅松江一府,即欠一百四十万石。
以至于户部尚书方钝多次上疏直言道:江南逋负,动至数百万,其在苏,吴十居其五。
不光是欠粮,朝廷税粮不给,嘉靖内承运库的金花银一样也是不给,在欠税这个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