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视线落在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密旨。
封黄的密旨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点酒水。
上皇曾说在众多儿子,李漳最像他。可李漳与他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曾从云端跌进泥里,眼睁睁看着妻子被害惨死,生母跪在大雨里受罚。
他也曾像李淙一样端正良善,像李淋一样纵乐享受,像李温一样天。
而这一切都结束在四年前。
他曾是皇长子意气风发,可是沦落因没有铜板被撵出客栈,被穷人尖酸挖苦,被乞丐打过巴掌。
他心里有对生母和幼子的牵绊,有天生傲骨的不甘支撑着他,才让他能在泥里一步步前行。
只是后来他在民间与江湖上见了多苦难,慢慢竟也生出了“原来不是天下最惨的那一个”这样的想。
如今龙袍加身,再忆过,李漳倒是感激那年的经历,让他变成如今模样。
李漳抬手,将桌案一端的双兽灯移过来,揭开盖子,瞥一眼里的烛火。然后他拿起那份上皇给他的密旨,放于烛火之上。
沾了酒水的绸布噌的一下升起巨大火苗。
升腾的火光里,照出年轻帝王无表情的孔。
若是别人,不用上皇帮他留后手。李漳自会将把柄握在掌。
他是天生的帝王。
江厌辞?罢了。
李漳是个骄傲的人。他不是信任江厌辞,而是信任自己的眼光。
君王弄权需擅用人之术。用人之术不仅在于驭,更在于识人之能。
世事难测,人心难辨。
若有朝一日江厌辞当有了反意,李漳再光明正大迎战便是。今日留着这份密旨,那就是提前将自己败在了败者的地位,落了下承。
李漳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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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辞冷着脸,将余愉、十四、阿梅和浮离带回了江。几个人身上都有或轻或的伤。
十四和阿梅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倒是余愉几次小声试探着与江厌辞讲话,江厌辞都没理她。
至于浮离,他永远神『色』淡淡。即使如今脸上有一血痕,他也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月皊焦急地等待着,得下人通禀,知江厌辞将人带回来,她顿时松了气,急急忙忙小跑着迎出。
见人了,月皊着小脸轻“呀”了一声,赶忙吩咐阿凌请大夫。
她小跑余愉前,拉住她的手腕,焦急问:“鱼鱼,你怎么样啦?身上还有些地方受了伤?严不严?”
“……”余愉刚想开,偷偷望了一眼江厌辞的脸『色』,顿时蔫了吧唧地耷拉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