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大明边境的嘉裕关,足有三千余里,沿途皆为戈壁黄沙,寸草不生,风沙漫天。”
“如此天险,非精兵强将、后勤充沛者,难以踏足。”
“若明军真敢远道而来,先不论兵力如何,单是这漫漫黄沙,就足以将他们困死在途中。”
他语锋一转,道:“再者,火枪火炮虽利,然其最大短板,便是十分依赖弹药。”
“开战后弹药消耗极快。”
“若无充足补给,那些看似威猛的火器,便不过是废铜烂铁一堆,不堪一击。”
“草原诸部之所以败得溃不成军,是因他们初次与大明的新式火器接触,毫无所备,还以为仍是原来的火器,仍旧依循旧式骑战之策,自然一触即溃,丧胆弃械。”
“但时至今日,明军的火器早已不再神秘莫测。”
“倘若沿途设伏,昼夜不断袭扰,斩其运粮之队,毁其辎重之车,切断其后路与补给,那时任明军有多少精锐,也终将困死沙漠,葬身黄尘!”
忽歹达听他说罢,缓缓抬眸,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汉人。
那目光不带情绪,却极其深沉,像是要看透一个人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多少隐秘的锋芒。
朱橚神情不动,他知道,这一番话虽切中要害,但同时也将自己暴露于光下。
身为别失八里的权臣、宰桑之首、兵马统帅,忽歹达深谙战阵之道,也精研过大明军制与火枪火炮。
朱橚今日所言,与他先前推演不谋而合。
这怎能不让他起疑?
眼前这名自称“草民”的汉人,不过是民间大夫,却能洞悉如此军国重机,行军要道,连火器后勤之利弊都分析得入木三分。
他真只是个平凡的大夫吗?
这个人,究竟藏着多少他尚未揭开的秘密?
朱橚察觉到忽歹达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有定计。
他轻轻一笑,装出坦然无惧的样子,语气诚恳而平和:
“宰桑大人应当明白,凡是从中原流落至西域之人,皆有各自的隐秘往事。草民也不例外。”
“那些旧事,实在不堪回首,愿大人不要深究。”
他抬眸直视忽歹达,面色庄重,语气郑重:“草民可以用主的圣名起誓,草民对宰桑大人、对别失八里,绝无二心。”
“若有半点虚伪欺瞒,愿主降下惩戒,使我堕入火狱,终日受刑,魂魄不得安宁,世世不得超生。”
忽歹达闻言,先是微怔,而后仰天大笑,走上前来,重重拍了拍朱橚的肩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