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眼看着侄女长大,平日里自是百般宠溺,不然也不会托南风去买康沃斯帆布鞋,更不会特地赶来给侄女呐喊助威,但这一切都只是基于关心和疼爱。
如同所有长辈一样,他也犯了个常见的错误:
将孩童格外看重的事物,统统视为某种儿戏,莫不是天下长辈所共有的通病?
说到底,东风也没太看重这场游戏般的运动会。
张正东连忙赔罪道:“好好好,我不该说,别闹脾气了,上车吧?”
江雅正在气头上,哪肯轻饶了东叔,当即转过身,气冲冲地朝远走去,“我烦你,不用你送我了!”
“那你干啥去?”
“我回家!”
“大侄女,那个……家在这边……”
江雅一怔,扭过脸,愈发恼羞成怒,立马蹲下来捡起个石子儿,朝东叔扔过去,说:“我不用你管!”
张正东哪敢弃之不顾,转身锁上车门,一边快步跟上前,一边连声赔罪道:“大侄女,别闹了,快跟我回去,回家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全听你的还不行?”
江雅嫌烦,干脆伸手捂住耳朵,只管闷头往前走。
众所周知,全天下的女人不论大小,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妪,下至七八岁的女娃,一旦生起气来,立刻健步如飞,速度赛得过马,耐力抵得过驴,夸父要有这份劲头儿,没准就追上日头了。
好在江雅年岁小,就算卯足了劲儿,也始终甩不开东风如影随形。
这丫头是真生气了,周遭浑然不顾,一门心思在城东地界儿到处乱窜。
说起来,似乎也有些悲哀,江雅生在奉天,长在奉天,但因为身份的缘故,出门向来车接车送,保镖随行看管,以至于直到如今,除了小西关大街和几处公园,她还从未好好逛过奉天城,就连城内的街区划分,也是懵懵懂懂。
走着走着,不觉间就混乱了方向,不知到底该往哪里走才能回家。
茫茫然环顾左右,却见周围尽是些低矮、破旧的老房子,有些胡同里传来一阵阵恶臭,有些暗巷中刮来一阵阵阴风。
江雅终究是个孩子,行至此时,心里难免渐渐发虚。
偶尔回过头,见东叔还跟在身后,想跟他回去,却又抹不开面子,便仍旧气冲冲地往前走。
城东地界儿,尽是些破败的老城区,少不了许多肮脏行当,张正东自然不敢放松警惕,始终紧紧地跟在江雅身后。
然而,在行至一处极其偏僻的老胡同时,他却忽然有些迟疑,竟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江雅,咱们走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