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美食能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他的声音混着远处打铁声,在五彩斑斓的灯影里显得格外低沉。曾明玥下意识握紧腰间短剑,胡清婉攥着古籍残页的手指微微发白,二女望着柳林隐在光影中的侧脸,同时想起父亲书信里提到的那些战事——冀州城外的焦土,青州河畔的饿殍,此刻都化作他眼中翻涌的暗潮。
不等她们回答,柳林已缓步走向街角的面摊。摊主是个独臂老汉,正在往骨汤里撒青翠的葱花。来碗铁刃面。柳林话音落下,胡清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在藏书阁的灾荒志里见过记载,那是百年前围城时,百姓将战甲碎片熔成铁片切面团,混着树皮煮成的救命吃食。
热气蒸腾间,老汉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客官好眼力!这面的做法还是从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当年...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碗沿缺口,城破那日,俺爹就是揣着半块这样的面饼,背着我杀出重围。
曾明玥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暴起,胡清婉耳边仿佛响起古籍里人相食的记载。柳林用筷子挑起宽如刀背的面条,琥珀色石灯下,面汤里的碎肉泛着诡异的绛紫色:这炖肉的法子,是十年前瘟疫时,猎户们用雪狼骨和着苦艾熬出来的。他突然轻笑,金瞳却冷得像北境的冰原,世人只道这肉香得蹊跷,却不知那苦涩要熬过多少血泪才能回甘。
夜市的喧嚣突然变得遥远,五彩原石灯在二女眼中化作血色残影。胡清婉的古籍残页悄然滑落,曾明玥的折扇啪地坠地,惊起食案下打盹的狸猫。柳林望着远处嬉笑的人群,将最后一口面汤饮尽,喉结滚动间,暗金咒纹在脖颈处剧烈跳动——这满城烟火,终究是用无数这样的故事堆砌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