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墨泼洒,耶路撒冷沉入深邃的黑暗,战火的残焰在远处断续闪烁,焦土与血腥的气息交织,刺鼻而沉重。贝尔特鲁德与父亲吉尔特匆匆道别后,随李漓护送被十字军驱逐的修士与难民,艰难跋涉向圣约翰医院。队伍庞杂而沉重,步履在碎石路上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怀抱婴儿的妇人低声啜泣,泪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蹒跚的老人拄杖而行,枯瘦的手指紧握杖头,步伐踉跄却倔强;修士们低声吟诵祷词,声音喑哑,在凛冽夜风中如幽魂般飘散。他们原以为身为十字教徒,会被攻占耶路撒冷的十字军视为同胞,然现实残酷——他们被冠以“异端”之名,与天方教徒、希伯莱人无异,尽遭驱逐与屠戮。
贝尔特鲁德身着亚麻长袍,袍角早已沾满尘土与干涸的血迹,胸前的十字星挂饰在月光下泛着微弱银光。她不时停下,弯腰扶起跌倒的难民,嗓音柔和如春水,试图安抚,却掩不住眼中深沉的疲惫与悲悯。她的金发在夜风中微微凌乱,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衬得她面容愈发苍白。李漓走在队伍前列,灰袍被风掀动,猎猎作响,手握短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黑暗中潜藏的危机。他的步伐坚定,肩背挺直,仿佛一道不可撼动的壁垒。蓓赫纳兹与萧书韵分守队伍两翼,步伐沉稳如磐石,目光冷峻,护卫着这支脆弱的行伍。法里德的亲卫队殿后,甲胄在夜色中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透出一丝秩序与守护的坚韧。
远处,圣约翰医院的轮廓渐渐浮现,石砌的墙体低矮却厚实,窗棂透出的烛光昏黄而微弱,宛如暗夜中的灯塔,指引着迷途之人。医院外,加斯帕率领一小队士兵驻守,火把的光芒映红他饱经风霜的面庞,眉宇间尽是疲惫与坚毅。他正指挥士兵分发稀薄的粥汤与硬如石块的干粮,修会成员穿梭其间,为伤者包扎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苦与腐烂的腥臭,令人窒息。
见到李漓与贝尔特鲁德,加斯帕快步迎上,语气急促而低沉:“公主、摄政大人,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正竭力维持秩序,但——”他回头一瞥身后涌动的人群,眉头紧锁,“这里早已人满为患,物资消耗极快。”站在他身旁的医院院长博亚隆,灰白修士袍在火光中显得单薄,面容憔悴,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无尽倦意。他手中木珠轻转,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嗓音低哑如风过荒原:“食物和药材所剩无几,我们在尽力救治,但这人潮……”他叹息一声,目光投向黑暗中影影绰绰的队伍,“医院自身也岌岌可危,十字军的掠夺未曾停息。”
李漓环顾四周,目光沉静而深邃。临时搭建的草席上,伤者蜷缩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