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上一世,这具身体,原也没活过三十不是吗?
“不致命……”
安宁不觉有些好笑:“难道母亲觉得,没立时要了我这条小命,竟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了不成?”
床榻上,杨氏许久没有说话。
“咳咳咳………再是如何,你这条命也是我亲自给的,是我在战乱之中,九死一生将你生下!”
对此,安宁连想反驳的欲望都无。
只觉无趣至极,原来不论隔了多少年,无论古代现代,这世上永远不乏这样的人。
反倒是杨氏,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
时光对这人仿佛格外厚待,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熟悉的眉眼间依旧温雅从容。
杨氏的目光登时好似被刺了一下:
时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入眼望去到处都是火光,身侧护卫们一个个死在身前。
不大的破庙内,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而她,怀着身上八个多月的身孕,每日心惊胆战,生怕被这些人当作累赘一般抛下。
就是这样,眼前这逆女也未曾放过她。
很长一段时间杨氏都在想。
为什么会是女儿呢,自怀孕,甚至出生后,仿佛所有的厄运都分置而来……
自此之后,她的生活仿佛全然坠入谷底,而偏偏眼前这人,却偏愈发风生水起。
备受看中的楚家继承人,君子如玉,端方温雅的大公子,婆母珍之爱之的珍宝,夫君倚重,下人敬重,所有风光都是这人的。
而她和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却要在这楚府黑暗的角落里发霉发烂……
明明她的儿子,才是楚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过的连个透明人都不如。
她没有错,她只是想一切回归原位罢了,她有什么错……
她没有错。
听出对方口中的呢喃,安宁只轻笑了笑,便没有再开口。
十几年前,祖母去世那会儿,许是看出了什么,也曾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
只道你母亲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只世道如此,她也曾是个宽容温厚的妇人,甚至当初乱兵来袭之际,亦是眼前这个杨氏,为送走年弱的婆母和两个女儿,顶着六七个月大的肚子,硬生生带人从另一条路,带走了身后一众流匪……
这天下,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所以,原身这位祖母才会对江氏一房如此厌恶,才会在府中主母消失几年,清白不明的情况下死死保住对方的主母之位,对前头两个女儿诸般宽容善待。
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