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里。
穆宝隽恭送皇帝离开,才起身走向一直在原地垂着脑袋没有起来的棋心,轻轻搂住了失落的妹妹:“棋心。”
棋心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姐姐。”
穆宝隽伸手扶起她来:“棋心,想去就去吧,社稷需要你,陛下也需要你。”
“……姐姐。”棋心站起来,跟穆宝隽一起走到一旁的美人靠处,让穆宝隽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脚踏处,依恋地将脑袋搁到穆宝隽的腿上:“姐姐不怪陛下吗?”
毕竟,那个甚至未曾睁眼看过这个世界便去了的孩子,与穆宝隽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基本可以说是因为景弘才失了性命。
甚至……穆宝隽时时便要更衣,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流产带来的后遗症。
穆宝隽一下一下给棋心梳理着蓬乱的头发:“恨过,怪过,但是也爱过。”
景弘的姿态已经放的足够低,更是豁出性命去救棋心,穆宝隽还是更愿意相信皇帝本人终究是心地良善的。
在权谋术数的一层之后,在冷酷无情的一层之后,这样的生死关头,是最能显示一个人的本性的。
只是……棋心想到景弘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景弘说,朕想要听的不是道歉抑或是道谢。
良善,真的是景弘的本性吗?
穆宝隽揉揉棋心的脑袋,慢慢开解着她。
前几日景弘便下了令,内务府紧赶慢赶给棋心准备出来御前行走的女官官服,棋心将头发用冠束起,没有脂粉,比起从前更接近宫女子的女校书来说,现在的棋心更像是一个官员。
原本在景弘身边的外间里的,棋心的那些书籍斗柜,都被搬到了左偏殿之中,一应物件摆设,都更像是裴朝卿的右偏殿里一般,如同一间书房。
棋心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心绪有些难平。
宣德殿里。
景弘手上捏着宣德殿的枕头,他惯常午后要小憩的,过几天就要入伏,内务府今儿给宣德殿换了今年的双尾鱼儿瓷枕,既不过分寒凉,又可保午歇时少生汗津。
棋心赶在他小憩之前,来了正殿,向着景弘三跪九叩:“臣,谢主隆恩。”
景弘注视着她,慢吞吞道:“朕曾说过,棋心可以面君不跪的。”
“今时不同彼时,棋心身为人臣,更是女儿身,恃宠生骄,不尊君父的行径,臣不能为。”
她答的恭谨,景弘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却只看到了心境的开明。
棋心……不再是之前那样跟他顶着来的表情了。
景弘手里摩挲着双鱼儿瓷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