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纱帘筛成银箔,铺在路宽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的眉骨隆起峻峭的弧度,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被揉皱的钢笔字帖,凌乱地洇出了眼下的青灰。
看着他的失态,小姑娘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了。
路宽托辞是自己梦中的经历和见闻,只是为了有个人可以倾诉这段往事。
深埋在他心中的,永远的遗憾和苦痛。
他没想过刘伊妃会不会看破什么。
因为路宽不知道她见过墓碑,也不知道她听过自己喊出这个名字。
但完完全全地听完了来龙去脉的小姑娘,怎能不泪盈于睫?
怎能不痛彻心扉?
这哪里是你梦中的人生啊,你就是你自己的人生吧!
不然,你提到曾文秀时的眼神何至于如此悲伤?
不然,往日从没喝醉过的你何至于酣睡在床?
不然,你何至于把她在电影里写作你的养母?
还偏要自己去扮演她的儿子?
甚至,刘伊妃在日记中写到的,他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的人格——
没有感情地利用所有人,作为自己的工具。
就是从这样带着一丝温情的悲剧往事中诞生的吧?
一念至此,泪飞顿作倾盆雨。
刘伊妃已经没有功夫去思考,他此前小道士的身份这这段经历的关联。
你说是梦,那就是梦罢。
月光滤过刘伊妃垂落的发丝,在她面颊织出两道泪痕。
睫毛被泪水浸润,每颤动一次便坠下两粒水晶珠,顺着鼻翼的玲珑曲线滑落。
她极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唇上残存的珊瑚色唇釉被咬出缺口,擦拭路宽掌心的动作也忽然放慢。
过去云山雾罩在他身上的神秘,就在眼前他醉酒后的呼吸起伏中,逐渐逸散。
现在在她面前的,不再是什么通天纬地的小神仙,不再是引领时代的天才导演,不再是名动海内外的年轻富豪。
他只是一个早早地失去了妈妈,忍受着世间的无情和冷眼,不知道爱为何物的可怜人。
刘伊妃温柔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心有所想,便脱口而出。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有我来爱你。”
惊!
她突然讶异地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