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星目眦尽裂地看着她俯身抱起了孩子,他紧皱的小脸在阴风下吹得久了,突然被刺破江雾的一缕阳光照在脸上。
有些痒。
婴孩的左手突然抽搐起来,五指张开如枯萎的梅花枝。
睫毛上的冰霜融化,混着眼角分泌物滑落,在颧骨冻土般的皮肤上冲出蜿蜒沟壑。
曾文秀心知不能再等,解开了衣服让孩子尽可能地取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人群走,去寻求帮助。
只剩沈星站在她的身后,攥紧了拳头,面色阴沉。
从此,金陵电影制片厂里多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单身带着孩子的“母亲”。
老厂长来劝过;
街道主任老大姐来劝过;
曾文秀老家牛首村的乡亲婶子们来劝过。。。
不过她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当托了关系准备调回上影厂的沈星,愤怒地质问她原因的时候,曾文秀最后一次对这个大学里的情侣露出笑脸。
这笑容不是给他,是给自己怀恋的温情。
“沈星,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们的确不是所谓的志同道合的同志,很遗憾。”
“我就是我父亲抱养的,这孩子跟我有缘,跟制片厂也有缘,所以。。。”
魔都公司沈星打断了她:“你父亲!?”
“如果不是你父亲,你现在已经在北影厂或者上影厂了,又何必沦落至此呢?”
曾文秀生于1959年的金陵电影机械厂家属院,父亲是《霓虹灯下的哨兵》的编剧,1969年因私藏安东尼奥尼版纪录片胶片被下放某干校。
不久郁郁而终,家里只剩曾文秀一个养女。
她本人的成绩和美术才华一度获得了北电抛来的橄榄枝,但在政审中被刷了下去,最终调剂到了金陵艺术学院美术系。
“闭嘴!”
曾文秀美则美矣,但从来不是弱不禁风的女画家,秀眉一挑就想把这个眼高手低的公子哥赶出去。
他身上充满了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在学校里还没有多么明显,似乎一进入社会就忙不迭地市侩了起来。
两人争吵的声音渐大,已经逐渐被养活过来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曾文秀赶忙回身抱起他安抚。
“文秀,我们缘分已尽,但我还是想劝告你一句。”
“这个孩子,连他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你又何必如此呢?”
“即便我们没有走到一起,但请你也为自己的下半生考虑一下吧。。。”
沈星走了,但还是很绅士地给她关好了门,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