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法——
吸气时胸腔收缩,呼气时腹部隆起,这种反生理规律的呼吸模式有助于精准模拟惊恐发作的状态。
刘伊妃似乎连撕碎照片的力气都没有,恨恨地搓揉丢远,整个人都不适地瘫坐在桌边。
刚刚那一声极明显的撞击听得所有人心里一顿,可她似乎根本忘却了头部的剧痛,有气无力伸手去够药瓶。
这是心理医生给她开的精神类处方药,用于镇定。
于是特写镜头里出现了似乎在神经般抽搐的小拇指。
二十岁女演员勉力支撑着手肘起身,颤颤巍巍伸手。
指节因为刚刚照片的刺激和处在崩溃边缘的精神状态,像是弹钢琴般地敲击在橡木桌面,只不过节奏异常地错乱。
神经官能的紊乱,很快就传递到整个手掌,变成了不受控制的混乱节拍。
当指尖终于触到塑料药瓶时,小刘突然泄了力气,瓶子咕噜噜滚向阴影里,消失在了画面中。
她苦笑着放弃了,想开口喊母亲帮忙,却只能从嗓子里挤出难听的咳痰声!
“呵。。。”
小刘脸色倏然涨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怖的事实,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努力地想要吐出哪怕半个音节。
白皙秀美的面容上,青紫色的血管因为激愤和恐惧若隐若现,像瓷器被冰锥刺出的裂痕,沿着苹果肌蜿蜒至唇角。
汗珠从额际滚落时,她的小臂无意间扫倒了马克杯。
褐色的茶水顺着桌沿滴在睡裤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烫,只是怔怔望着水渍在棉布上晕开。。。
道具组准备的假咖啡渍与真实茶渍在布料纤维里交融,张纯如的母亲推门进来。
“纯如!”
刘伊妃心如死灰地抬头,对母亲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眼角蓄积的泪水簌簌掉落。
唇釉在犬齿的碾磨下斑驳龟裂,珊瑚色的残渍渗入唇纹,像干涸河床里最后的血丝。
这一刻的她深度地共情着张纯如。
彼时的1998年,张纯如面临和拒不道歉、否认历史的鬼子大使齐藤邦彦的电视辩论。
她讲当着全美甚至全世界观众的面阐述历史真相,寻求公平正义。
这样一种离奇的失语,对她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而6月被可怖的猪头或是被毁的油画刺激到失常的刘伊妃,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她不能说话,《历史的天空》就永远不能杀青,所有人一年多的努力将化为泡影。
包括她最尊敬的张纯如,四年的期待无疑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