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兴趣。
今日,他似乎改了性子,竟是散步来了。
孙微有些不自在。
并非是怕司马隽,而是这辈子以来,她很少无事与司马隽走在一起,单纯地为了散步而散步。
莫说这辈子,上辈子也少有。
上辈子,他们虽是夫妻,但就算再感情最好的时候,司马隽也鲜有工夫陪她。久而久之,孙微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是独自一人。
那时,她想着,如果自己什么时候怀孕生子,司马隽必是也不在身边的。他出门在外,回家就能抱上儿女,当真省事。
当然,她着实是多虑了。到最后,她和司马隽也没能有个一男半女。
夫妻二人相处的日子短暂,算得原因之一。
孙微偷眼瞥了瞥司马隽,只见他跟在自己身后缓步走着,眼睛望着江上,似乎真的是在赏景。
未几,他看过来。
孙微旋即收回目光。
“夫人不喜欢寻阳么?”他忽而问道。
孙微怔了怔,道:“寻阳甚好,妾没有不喜欢。”
“既然喜欢,为何不留下?早前夫人说想回建康,我还未问缘由。”
原来是想问这个。
孙微道:“寻阳虽好,但究竟封闭。京中出了再大的事,妾也毫无知觉。妾以为,与其在寻阳荒废时日,不如回到京中,更能为世子出力。”
司马隽沉默片刻,道:“夫人为了安稳养老,当真是拼了命也愿意。”
这话听着像嘲讽,但司马隽并无一点嘲讽的神色。
“世子莫不是觉得,妾其实目光短浅?”孙微道。
“能想到养老这一步的人,何言短浅。”司马隽道,“我就从未想过养老之事。或者说,我从未想过能活到终老。”
孙微的心头似被什么刺了一下。
“这话便是胡说了。”她忙道,“世子胸怀大志,又身居高位,自是不必为这等琐事操心。再说了,若连世子都活不到终老,天下的寻常人等,岂非都要绝望了?”
司马隽看着她:“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夫人。”
“什么话?”
“在夫人看来,何谓终老?”
“自是活到寿终正寝。”孙微道,“若人过得不好,亦无法寿终正寝,故而所谓终老,指的是安乐到老。”
“可若不能实现心中之志,抱憾余生,亦无从安乐。”司马隽道,“便是活上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孙微愣了愣,觉得司马隽这人,多话的时候,当真是个诡辩能手。
自己也要被他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