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年轻武官:
“这是什么印?”
沈乐探头探脑,努力观察。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这枚铜印,就是第一抬妆奁上的那枚;
而且,这还是完整的,中间没有被劈一刀,也没有任何磕磕碰碰的损伤……
奈何年轻武官十分珍惜。他双手捧过铜印,立刻就塞进腰间的鱼袋里,密不示人;
偶尔在没人的地方拿出来,自己轻轻摩挲,仔细观看,也很少把它翻过来,露出正面。
沈乐几次想要蹲下来,躺下来,看那正面的印文,一直都看不清楚,想把铜印抓过来,找张纸印下来看一眼,也总是没有机会……
中年官员调走,年轻武官停在当地,默默做他的守将。
日子一天天过去,金国人偶尔过来耀武扬威,年轻武官恨得牙痒痒的,却也不能擅起边衅;
直到有一天,猛然一个晴天霹雳,他的上官,太尉、掌管一省钱粮的宣抚副使、一路军州的招抚使,忽然投降了金国,请求金国册封为王!
“什么,太尉投降金人了?”
“真投降了?!”
“我没听说啊……宣抚使,我是说程正使,不是来巡视了吗?”
“别提了,那就是个软骨头……太尉不去庭参,他也不敢责问,太尉撤掉他的卫兵,他像没有感觉一样!”
“据说,太尉把关外四州献给金人,求他们封王……”
年轻武官此时正在外领兵作战,和进犯的金人对垒。消息乱七八糟,一点一点传到军中,他无从询问,也没有渠道写信回去打听;
然而等他拼命打了一个胜仗,浴血而还,太尉已经派将官把金兵接了进来,割四州给金国,自行称王。
年轻武官得到消息的时候,他那个隔了几层的顶头上司,居然乘坐天子车,即王位,以治所为行宫,称该年为元年,赫然谋反!
“据说朝廷还要真的册封他为王呢……”
“是的,听说韩相在打这个主意……”
“据说那厮在到处收买人心……”
“那谁谁剃光了头发……谁谁把眼睛用毒药抹瞎了……谁谁服毒自尽……谁谁、谁谁、谁谁弃官……”
乱七八糟的消息在各处飘荡。文人只能自杀,弃官,逃走,以坚持气节,而年轻武官则纠集了一群伙伴:
“搞这些有什么用!起兵,杀逆贼!”
“杀逆贼!”
“就在二月最后一天,举兵!”
当天晚上,他安排酒肉,让聚集的武者七十四人大吃大喝,饱餐一顿,整顿队伍,各个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