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边盘膝端坐,从太阳当顶,一直坐到月上中天:
“如果你还记得你过去的主人,如果你还记得你过去的经历,那么,就告诉我吧……”
一边对着古井低低细语,一边默然凝聚周围的力量。大地的力量,润物无声,加固所有的砖石,加固所有的石础;
水的力量,呼唤附近的地下水,一点一点凝聚过来,一点一点从井底升起。
最后,当月光照入井底,寒雾再一次从井中升起,沈乐面前,终于换了天地:
还是刺桐市。
还是祠堂。
然而,整个祠堂里人流涌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神色。一个中年男子长袍飞扬,衣袖都挽到了手肘上方,不停招呼:
“快点!快点快点!把这个箱子抬走!”
“蠢材!轻点儿!这个青铜簋是唐代传下来的!在祖宗面前供了几百年!”
“先祖保佑……先祖保佑……”
两个少年和他一模一样,也是身穿长衫,头戴纱冠,一副读书人模样。
然而长衫下摆直接撩到腰间,一角压进腰带里面,袖子卷起,站在梯子上干活:
“老祖宗,不孝子孙,不得不惊动灵位,望您恕罪……请您保佑我黄氏……”
一边念叨,一边从搁板最高处请下祖宗画像,小心卷好,往下传递。
祠堂左右两间,也都是忙忙碌碌的人群,打包神位的打包神位,打包族谱的打包族谱,打包祭器的打包祭器……
这是要逃难?
沈乐在祠堂里转了一圈,看到的就是这种兵荒马乱的模样。
转到后门口,对着女祠的后门已经敞开,川流不息的人群扛着箱子,挑着担子,顺着夹道往后走。
一路走到女祠门口,早有一列车队等在那里,车夫接过箱子,快速捆扎上车,装满一辆车,一甩长鞭,赶了就走。
等等,祠堂里的东西要装了走,人呢?
人呢?!
女祠前后大门全部紧闭,仿佛无人。沈乐贴在门上听了听,感觉自己听到了哭声,也可能听到了小小的惊呼?
他纵身一跃,跳到女祠屋顶上,沿着屋脊向前走了几步,低头俯瞰。
果然,一群妇人女子瑟瑟发抖,聚成一团。有的在快速换上破旧布衣,有的把衣裙束紧,有的在往脸上抹灶灰,有的在往裙带上拴裙刀;
还有的……
还有的……
沈乐转过正厅,往楼上走去。记忆中的脚步落地无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楼上的小房间里,几个老妇安定地整理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