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正月二十八(1637年2月22日)。
雪后初晴,但寒风依旧呼啸,南汉山城被厚重的雪幕笼罩,城墙上的朝鲜士兵蜷缩着身子,呼出的白气很快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
城内粮草日渐耗尽,冻饿而死的士卒横陈街巷,无人掩埋。
朝鲜仁祖李倧裹紧龙袍,面色苍白地坐在大殿之上,堂下群臣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如铁。
“……平安道观察使洪命耇应西路都元帅金自点之命,与平安兵使柳琳率八千兵马来迷原会师,但于今日上午已时,在江原道金华县遭清虏伏击,洪命耇失陷于阵中,官兵伤亡六千余,柳琳领残兵突围,不知所踪。”大司宪(类似大明的御使大夫)金尚宪声音低垂,在殿内回荡。
吏曹判书崔鸣吉猛地跪倒,额头抵地:“殿下,清虏已围城月余,各路勤王军皆被击溃。如今,城中粮尽,士卒冻馁,若再拖延,恐军民尽殁。臣请即刻……遣使议和!”
昨夜他刚冒险潜回,带回清军最后的通牒。
“若不降,尽屠之”。
“荒谬!”话音未落,司谏尹煌当即拍案而起,须发皆张,“崔鸣吉,你竟敢劝降?我朝鲜三百年来事大明,岂能向胡虏屈膝?”
“当年,万历皇帝救我朝鲜于倭寇之手,今日若降,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神宗皇帝?殿下,臣请率死士突围,与清虏决一死战!纵战死,亦不负‘中华’之名!”
李倧的手指深深掐入御座扶手,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他突然想到了光海君--那位因“暗通后金”被自己推翻的堂兄。
如今自己若降,岂非更甚?
可是,城外的清虏火炮已架上山脊,黑黢黢的炮口正对王旗。
司宪府掌令洪翼汉上前,声音嘶哑却坚定:“殿下,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可降!当年,光海君暗通胡虏,举国共讨之。今日若降,岂非自毁社稷?”
李倧听得眼皮一跳。
崔鸣吉摇头叹息:“洪司宪,难道要让阖城军民陪葬吗?亦或让我朝鲜举国沦丧,君王身死社稷?清军已承诺,若殿下出降,可保全宗庙,举国百姓亦可转危,我朝鲜当可恢复如初。”
户曹判书崔珲也是冷笑连连:“诸位还在争什么?城中百姓易子而食,士卒饿的拉不开弓,圣君亦为愁苦不已。”
“尹大人要殉国,洪司宪要祭社稷?好!可城外数万被掳的百姓正喊着‘吾君救命’,朝鲜数百万子民也期盼朝廷救济安平,你们这一死,谁来管他们?!”
说着,他愤怒地指向窗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