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此番公司高层能说动政府,给予我们坚定的支持,那么到了明年春夏之交,定要将那些狂悖的土人杀个干净。如此,方能震慑整个北方地区的土人部落!”
“坚定的支持?莫非,马船长还期待能获得我们新华军方的支援,来个杀鸡用牛刀?”
“那倒不必了!土人愚昧而落后,何须出动军队来对付?我们贸易公司琢磨着,能在启明岛征召一两百武装民兵,便足够对付他们了。”
“你们北方贸易公司除了使用武力,就没想过用点怀柔手段,迫其顺服你们?杀戮太重,还是有违人和的!”
“老祖宗都说过,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那些土人反复无常,咱们不展现出一点狠辣手段,他们焉知何为怀柔?”
“呵呵……,说得也是。”
“……”
听到身后乘客的谈话,陈石头面色不由发白,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有些五味杂陈。
他摩挲着黄铜打造的车铃,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走进新华学堂的早晨。
那时的他蜷缩在教室角落,望着前方木板上书写的陌生方块字,眼中全是茫然无措。
“我们都是一家人!”
“平等,友爱,协作,共生!”
“我们拥有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民族,同一个语言!”
“……”
在先生的教导下,他跟十余名部落孩童吐着不甚清晰的词语,一字一句地大声念着。
那时,他还是一个懵懂而又无知的少年。
而现在,他穿着交通司的制服,操纵着轨道马车,却依然在某些人眼里是“土人”。
马车沿着铁轨快速地奔驰着,四个铁轮与轨道接触时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陈石头小心操纵着马儿的缰绳,使其尽量保持匀速前进,他的目光扫过一侧飞驰的景色——港口的码头仍在忙碌着,吊杆和滑轮正不断装卸着远来商船的货物。
远处的几座轮窑,黑烟不断升腾,融入细细的雨雾之中。
更远的地方,新铺设的铁轨正向北方延伸,直达隆安(今悉尼市)。
“变化真快啊……”他心中默念。
十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如今却已是遍地农田和村舍,还有一条条笔直通达的道路。
路过始兴城时,陈石头轻轻勒了勒缰绳,将车辆的速度放慢。
很早以前,这里不过一座简陋的木寨,寥寥排布着十几栋木屋。如今却是各式建筑林立,工厂机器的敲击声、街道上的叫卖声、学堂里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