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8年11月5日,海风卷着一股咸腥气,吹过帕利安市场歪斜的竹棚。
铁匠陈阿生蹲在炭炉旁,用铁钳夹着一块烧红的马掌,锤子落下时溅起的火星,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叮……叮……”
每敲一下,他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老陈,今日开张了吗?”隔壁卖陶器的林多财拢着袖子凑过来,一脸的丧气模样。
陈阿生停了下来,往地上啐了一口,指了指铺子里堆着的三把未取走的马刀:“上个月订的,说好十几天来拿,人影都不见。“
他压低声音,“听说,港口都已经有几个月没来船了,连西人的总督都在变卖银器发军饷。“
林多财叹了口气,凑近道:“我堂兄在港口当脚夫,说广州、月港那边,几乎每个月都有不少大船出海,有往倭国的,有往安南的,也有往暹罗的,甚至还有去新洲大陆的,可就是没一艘来吕宋。”
说着,他左右看看,幸灾乐祸地说道:“我估摸着,西人现在连一个大子的税都收不到了。“
“哼,活该!”陈阿生冷笑,“这些年,他们抽了我们多少税?现在倒霉了,买卖都做不下去了,我看他们最后是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他抬眼望向市场的尽头,那里原本是西班牙商人最爱光顾的丝绸区,如今却门可罗雀,几个西人税吏正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正说着,一个醉醺醺的西班牙士兵晃了过来,一脚踢翻陈阿生摆在摊前的铁器,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chino!pagaimpuestos!”(华人!交税!)士兵喷着酒气,手按在佩剑上。
陈阿生攥紧铁锤,手腕青筋暴突。
但半响后,最终选择低头,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比索递过去。
那士兵一把抓过,掂了掂,嫌恶地撇嘴:“siempresoisunosratones!”(你们这些老鼠!)”
待士兵走远,林多财才敢喘气,苦笑道:“唉,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了!”
“狗日的!”陈阿生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
突然,街口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西班牙士兵推搡着一个明人青年,他怀里死死抱着一包东西,血从嘴角渗出来。
“造孽呀,又是抓走私的。”林多财缩了缩脖子,“这月第四起了……”
陈阿生眯起眼,那青年他认得,是码头帮工阿旺,常替人捎带大明商品。
果然,西班牙士兵扯开包袱,露出几卷明显不是吕宋当地产的麻布,领头的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