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乌云重重的天,除去报晓的僧人走街串巷,其余人影匆匆。
林秀水有点后悔,她做什么要在这样早的天起床,冷得慌也就罢了,还得听陈桂花赌咒发誓。
“秀姐儿,那话真不是我传的,”陈桂花掰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什么一日赚几百文,全是旁人乱讲的,我只说你穷得什么活都不嫌弃而已。”
林秀水原本还在低头纳鞋底,一听这话,粗针一偏差点扎到手指,编排她就算了,非要当面过来说。
偏人家说的是实话,林秀水也不气,她本来什么钱都想赚。
她懒得跟陈桂花歪缠,只要不是寻她教手艺的,旁的都好说。林秀水收起针,插在布上头,手指头绕一圈蓝线,等陈桂花说完,她才道:“好了,你发的誓别说老天了,我坐你跟前都没听着,有事直说。”
陈桂花此时有些支吾起来,原本站在桌板前面,又挪了几大步绕到桑树旁,压着声说:“我家中有门亲戚,”
“她在那个香水行里做活,这不托我来问问,她们那里有个活计,就缝补下包布、手巾,一条能给一文呢。”
林秀水左手握竹木线板,右手绕线,并没有吭声,等陈桂花底气不足说完,平常跟对岸人家吵嘴,恨不得把河里的鱼都惊上岸,这会儿跟犯了风寒,哑了声。
她不动声色打量陈桂花,常年浮肿的脸,像醒发的白面,估计是热汤熏的。且旁的娘子扎包髻,带的是寻常绢麻做的包布,但陈桂花用的是油布。
说起来,陈桂花身上有股味道,不是臭,也不大香,像药味夹杂皂角味,林秀水眼下细想,其实是香汤味。
香水行与桑绫弄隔了一条宽河,她每回下工,总能瞧到那边水汽缭绕,烟雾滚滚,她从没往那去过。
那里不止有香水行,还有洗衣行,小南瓦舍在南货坊,但大北瓦舍则坐落在那,另有正店、邸店,以及有桑青镇最有名的山水口齿咽喉药,自湖州来的真石家念二叔照子(镜子)铺等等,是以这坊市又被称为金银坊。
林秀水自问不是能在那花得起银钱的,从不往那多看,但她倒是没想到,陈桂花在香水行里做活。
她只是猜出来,没有要追根究底,这世上做什么行当都不稀奇,有门手艺是自个儿的本事。
林秀水暗自琢磨一圈,而后道:“先拿来瞧瞧,什么样的手巾和包布。”
陈桂花原本抠着桑树皮,一听林秀水这话,立即挂上笑,跑回家里拎一个细竹篓子出来,里头装着潮乎乎的包布和手巾。
这可是她强行揽的活,香水行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