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芙的声音将他自神思中拉回,渐却歇斯底里,“也许她会自杀,也许胡人的首领不喜欢她,也许会将她赏给部下,被很多个部下糟蹋这样生不如死的活也是你想要的吗”
许是代入了自己的遭遇,顾月芙气得肩胛颤抖,素面上泪珠滚落:“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有资格替她做选择”
陆衡之眉目低垂,又是逃避地一语不发。顾月芙很快冷静下来,走近些许,语声幽幽地质问:“其实这里面是有隐情吧兄长既然想要阿窈活下去,我不相信,兄长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就将阿窈送去敌营,是谁逼迫你、令你不得不将阿窈献给他兄长,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十娘。你大可以告诉我。”
“是魏王吗”她猜测着说。
陆衡之猛地抬起了头。
这无疑是一种默认,顾月芙凄然又了然地一笑,恨恨道:“我就知道是他”
禅房这头,谢窈膝下一软,春芜忙扶住她。而陆衡之被戳破之后,心里反而平静许多,颓然承认了:“是。”
“他让我将阿窈交给他,便同意退兵。否则,就在攻下寿春的第一时间屠城。齐军历来是有这传统的,我也知晓,朝廷不会给我援军了,这是下下之策,也是唯一之策”
以一人换万人,这的确是桩划算的买卖,顾月芙沉默,若此事落在任何一位有责任心的将领头上,只怕都会如此选择。
但也有不同的,比如沈郎会告诉她,不会强求她,更不会让她毫无知晓地就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丈夫送到陌生的敌营之中,异位而思,她心酸得无以复加,哽咽道:“那你也不该背着她做如此选择啊。你起码应该告诉她的”
陆衡之并不解释:“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爱她,想让她活下去。说他自私也好,瞧不起女子也好,他不愿叫她来承担家国大事,在他心里,她只该是被人娇养的掌中之珠,一辈子受人庇护,不受半分苦痛与委屈。有时他甚至会想,若是当初她没有嫁给他,或是他没有投笔从戎保卫梁朝,那么她的生活定会比现在好得多,相夫教子,岁月静好
可惜人生没有这么多如果,也并不能重来。
他嗓音温醇柔和,落在谢窈耳中却如兵戈嘈杂,嗡嗡一片,脑中空白。
从前她从不知晓个中就里,一心只当是陆衡之听信流言主动将她送给斛律骁,纵使这流言是他有意放出,也是为了破城,她不会想到,是为了自己。
她曾认为是他的南下间接毁了她的人生,却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处心积虑。
眼中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