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细,枝头喧闹,花气清入骨。今日已是第七日,按理,该是她们回兖州的日子。而他一连几日都未过来,想来,是会违诺了。
她轻轻叹出口气,手握着女儿稚嫩的小手,继续耐心地教她临摹起钟繇的法帖来,心下又一时有些后悔那日将话说得太绝。这时青霜却来报:“王妃,王上来了。”
谢窈放开芃芃的手,抬头望去。斛律骁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厅外,神情有些憔悴。
“收拾行装吧,你既想回兖州,孤送你们回去。”他平静得仿佛那日的事不曾发生,只轻描淡语地说。目光却未与她碰上,二人也始终未看过对方一眼。
谢窈默然应下,带了几名侍女前去整理行装。芃芃好奇地望着斛律骁:“你是要走了吗”
她眼眸如水,眸球乌灵在眼眶里闪亮,似乎有些不舍。斛律骁心底的郁气于是散去不少,爱怜地理了理女儿的额发:“不是我要走,是阿母要带芃芃走,去见阿父和舅舅。”
“那你不和我们走吗”
他摇头:“不去。”
芃芃便有些失望,但因即将见到父亲和舅舅,还是很高兴地多练了一篇书法:“好吧,那这些都送给你,你要好好保管起来呀,等明年,芃芃再来看你。”
小姑娘生得粉嫩可爱,笑起来甜甜的,实在惹人喜爱。斛律骁心中熨帖,又有些遗憾,若是,这小不点真是他的女儿就好了。他愿将整个江南都送给他的小公主,做她的食邑。
他轻笑着点头,与她拉勾勾:“那就这么说定了,芃芃明年一定要来看我。”
午时,船只正式起航。斛律骁亲自送了她们上船,调遣卫士护送,自己亦登船护送她们朝着东南方向的阳城进发。
消息已事先递给了兖州方向,谢临同沈砚亲去码头迎接。画舫上五步之距立以侍卫,又有四五艘轻快的战船护送,似乎百无一漏。
芃芃正是爱说话的时候,趴在母亲肩头叽叽喳喳和斛律骁说着话:“你要送我们过河吗”
“这些鸟叫什么名字啊”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小女孩子的问题既多又古怪,他一一耐心地答着,却未与近在咫尺的谢窈说一句。二人心照不宣地忽略对方,他逗弄芃芃的时候,谢窈便目光放空地望着烟波宁静的淮河水面。
两国划河而至,过了淮水,对岸既是梁国。今日天气不好,时至正午也未见到阳光,河面上横着层淡淡的白雾,水汽氤氲。
好在,行至河心不久便刮起了东南风,虽吹得船只逆水而行,有些吃力,却也吹散了河上水雾,使得谢窈得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