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梦罢了,即使是真的,那也不是他的事。陵澜食指摩挲瓶身,忽地烦躁,因为他竟然,有点想要认错。
陵澜踢了下足底,顿了顿,说,“师兄,我确实……”
他想,他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他都主动给了台阶,他何必自找麻烦。那就推脱过去就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星弦却走了过来,屈膝跪下,抢过话头:
“掌门师叔,是弟子以下犯上,一切都与师尊无关。有任何惩罚,弟子都甘愿承受。只是弟子对师尊的心,却从无半分虚假,也从未有片刻后悔。”
“师尊即使意识不清,我却未有片刻不清醒。”
他早知道,自己所思所想,不为人世所容,终会有这一天。况且,他也不想再隐瞒。于情理,他确实愧对师门,大逆不道,该受什么惩罚,都是应当。
而且……从楚烬寒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的不安就渐渐放大,这种感觉,比见到陵澜对宁曦好的时候,更让他觉得不安。
宁曦能得到青睐,是因为眼睛,他很清楚。可方才有一刻,他看着师尊不自觉的无措与懊恼,一瞬间,他就像是置身于随时会坠落的无底深渊,稍一犹豫,就要一脚踏空,失去所有。
那种流失的感觉太明显,如果他永远只是“陵澜的弟子”,那么,他永远也无法站到那个光明正大的位置,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看着师尊与其他人在一起。
他就是爱上自己的师尊,那又如何?该有什么惩罚,他都愿受,但他永远也不后悔。
竹屋之中,蓝衫少年跪在地上,腰背却仍如青竹挺直。他的面容褪去年幼的生涩,轮廓俊雅,浅灰眸色如江上烟渺。任是谁,见到这样的少年,都会于心不忍。
但说话的全程,苏星弦都只看着陵澜,仿佛这一切,不是“认罪”,而是他多年沉积已久的告白,连说话的语气,都能听出满满的情愫。但在满腔炙热的爱慕之中,却还有一丝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暗自较劲。
“星弦……”陵澜想说,你凑什么热闹,明明能躲过,还硬要凑上来。
但这一幕落在楚烬寒眼里,却大不一样。
蓝衫少年跪在地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却没有半分忏悔。而他的师尊,也似乎没有多少责怪,反而握着他的肩,有些心疼似的。
而他,倒像是严苛不近人情,格格不入的家中长辈。
楚烬寒的眸中升起寒意,看向陵澜,“他所说,是否属实?”
仿佛只要陵澜说一句,是苏星弦趁他之危,他就会信,就绝不会饶过欺负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