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狠意已初具雛形。
“昨天夜里,我自己悄悄起夜時,聽到家仆和那總鏢頭的對話了。”
“他們說我和我娘,只是大戶家族里面的妾室,本就行不端言不正的,又不得老爺寵愛,推推拉拉做了多年的外室,才謀得一個貴妃的身份,估計在揚州太守的府里,連有沒有我們這號人物都不知道!”
“所以,他們準備次日,將我和我娘殺了,帶著我們那所剩不多的財產,遠走他鄉。”
少年說至此處,面上帶著很多成年人都沒有的決然。
“東西可以給,那都是些身外之物,可若食物和水都沒有,在這兒深山之中,我和我娘不就是喂野獸的活靶子嗎?”
“為了掙一條活路……又想起孫大夫給的砒霜……”
符笙支支吾吾道:“便趁他們中午喝酒時,悄悄將砒霜撒進了倒進的壇子中……可這群混賬!”
符笙惱怒道:“這群混蛋連吃午飯的時間都不給,將我和娘綁在樹上,一邊威逼利誘,一邊大快朵頤……”“這群家仆和鏢師,皆是嗜酒無命的人,一擁而上,將那砒霜喝光殆盡。”
“后面的事,你們便也清楚了。”
符笙說到這兒,茫然地抬頭,好似書畫之中走出的少年。
燭火映襯著他的眉眼,五官之間的眉眼,清澈如許。
“郡主娘年,今日之事,不是他們死,便是我們亡,而且也是他們先動手的。”
“您可以處置我,但請您放我娘一條生路……,”
“不要!”
一旁的春姨娘實在繃不住了。
聲淚俱下。
“娘娘,您要殺就殺妾身吧,妾身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她的兒子,天資聰穎,讀書學武無一不精,若她死了能換他一條生路,她死而無憾。
蘭溪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不是被感動的,而是太困了。
趕路消耗體力,奔波數月,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疲憊。
原本想讀完那些書冊就睡覺的,沒想到蹲守的赫連栩,能蹲到這么大一樁隱秘。
“行了行了。”
早有猜測,卻因這猜測的不準確性,而擱置腦后。
這母子倆如此交代一番,她倒是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屬于情急之下的反擊,雖然代價大了點,但罪不至死。
更何況,她如今的身份,是一個半點權勢都沒有的閑散郡主……還真要擊鼓鳴冤為那一群大漢伸張正義嗎?
她閑得慌嗎!
“早這么說實話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