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突然恢复记忆,又或者自己惹到她不快,她径自走了。
花无缺坐在酒楼里沉默许久,当时真有种被遗弃的伤心。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怜星只告诉他,他是被人遗弃的婴孩儿,被她看到觉得长得可爱就带回宫里。
一生中被遗弃两次,哪怕是坚强如花无缺,心里也不是滋味。
结果等到店家开始上宵夜,邀月才气喘吁吁走到,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连连喝了三壶碧潭飘雪,这才舒了一口气说:“真是对不住,我实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走……问了好多人呢。”
他才知道,邀月那一天把整个城镇走了足足五圈,每次都精准错过了约定的位置,直到最后一次要放弃了,靠在石虹桥上喘着气,抬头一看,只见明月高楼,匾额高悬,正是花无缺说的地儿。
又过了许久,他才知道,其实他初入江湖的时候,邀月脸上冷冷淡淡,其实心里颇为惦记,生怕他真出了什么意外,被罪恶的世人诓骗——毕竟邀月自己就吃过亏,所以她在他身上悄悄放了一只雪蝶,在她自己的寝宫里放了另一只,这种蝴蝶夫妻鹣鲽情深,一只出事,另一只就会感应得到。
那蝴蝶平时僵死状态宛如一个装饰花纹,被缀在贴身的香囊里,花无缺原没留意过,直到那日中了埋伏,被那些人关了起来,随身配饰一丢失,雪蝶发出信号,邀月慌慌张张从移花宫赶了出来,照例迷了路。
她叹息说:“若不是我太糊涂,你当时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花无缺走到那深谷前,朝下探去,谷底雾气缭绕,实在是一眼看不到底。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可若追本溯源,自己对邀月萌动了别样的心思,确实是从鼠相魏无牙的谷底精舍开始的。
她明明高高在上是自己师父,却一股子小女孩儿脾气,伤了腿气的捶墙跺脚,跺了脚更疼。
她气咻咻地盖上红盖头,盖头下容色楚楚,只是嘴角抿得很紧,显得有些气愤。
说不定,她现在就在那里。
花无缺拔剑砍下柔软的藤条枝蔓,顺手编成长绳,不多时就是一长段,只是谷底深邃,他足足编了三四个时辰,直到暮霭沉沉这才把绳子一端拴在树上,另一端直扔下去。
他顺着绳子下滑,因着急下得飞快,只听得风声猎猎,身上衣裳兜头卷去,不多时已经到了山谷下方,他放下绳子,纵身跃下,已经站在精舍前面。
雾气在山腰处盘桓,而谷底温度显然要高过外头,几只懵懂小鹿仍然在吃草,看到有人进来,开开心心就往他腿上撞,而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