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说:“起来。”
我答是,先抬手让圆儿扶住,才斯斯文文地站起,低着眼不看他。
道士们四散去作法了,只有他还站在我面前。
敌不动,我不动。
他说:“抬头看着我。”
“臣妾惶恐。”
“抬头。”
我依言缓缓把头抬起,怯怯地瞧他。
这眼神我也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了。
薛殊的眉头逐渐蹙起,他一挥手,团儿圆儿连忙退到远处。
他问:“林如珠,你在生我的气?”
我立马跪下:“父皇何出此言?”
“抬头。”
我抬起头看着他,继续扮演娇怯小姐,甚至发起了抖:“父皇,臣妾自上次落水后,便错失了许多时光。若臣妾曾冒犯过父皇,还请陛下开恩。”
被我一分钟内叫了三次爹的薛殊少见地沉不住气了,蹲身平视我道:“你说你想要决定自己的人生,我可以让你决定。”
又想套路我?
我配合他花容失色一下,哭腔道:“啊?决定什么?”
“林如珠,”他利诱不成,开始威逼,“朕知道你是装的。”
不得不说,薛殊逼视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威力,让我阵脚一慌,但我在他的眸子里看见自己卑微的倒影,就又鼓起士气来,做好表情,甚至挤出几滴眼泪:“父皇,臣妾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三舅舅家的长女叫什么?”
呵。随机抽查,这次我熟了。
“父皇是说婉璇吗?”
“我赐你的十四岁生辰礼是何物?”
这句我没有硬答,苦思冥想后哭丧着脸道:“臣、臣妾记不得了。”
“上次见我,是在何时?”
“是……是父皇亲征凯旋,亲送爹爹回府之时。那日父皇还问:‘那个尿湿我衣裳的小娃娃在何处?’,臣妾羞愧万分,未敢抬头看陛下,是而今日对面不识……臣妾有眼无珠,臣妾有罪。”
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黯淡下去。
芈何芈。薛殊久久地望着我。他漆黑的长睫下,眼仁逐渐失了神采,就像我们在临淮的马车里时那样。
我不为所动,只是惶恐地看着他。
良久,他站起身来,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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