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掸了掸。
蒋瓛突然压低声音:“今早应天府已经封了十二户有发热症状的人家。皇上派了五军营围住流民聚集处,弓弩手就位。”
炊饼卡在喉咙里,马淳灌了半瓢水才咽下去。“要屠营?”
“暂时不会。”蒋瓛眯眼望向皇城方向,“但若十日内疫情失控……”
傍晚的隔离区像个巨大蜂巢。
医官们穿梭在病床间,石灰水的气味混着药香。
马淳正在教人静脉注射链霉素,突然听见仓库外马蹄声如雷。
李景隆带着太医院的车队停在石灰线外,身后二十辆大车满载麻袋。“马大夫,我奉陛下之命送来药材粮秣。”
“多谢!”马淳隔着两道栅栏对着李景隆遥遥一拜。
李景隆知道,自己不能跨过去,心中无比佩服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年轻大夫,最后就只能回了一个礼,然后带着人离开。
等李景隆离开,马淳才和医者同僚们一起将物资给搬进去。
……
马淳刚给最后一批接触者分发完预防汤药,就听见三号仓库后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那小子说是鼠疫!”一个满脸麻子的流民攥着包袱皮,“俺爷爷说过,前朝闹鼠疫的村子最后都被烧光了!”
蹲在草垛旁的疤脸汉子冷笑:“马大夫给的药不是挺管用?早上那个脖子肿大的不都退烧了?”
“放屁!”麻子脸大叫,“官府什么时候管过咱们死活?等太医院那些老爷们一到,准保把咱们活埋了!”
阴影里又冒出五六个身影,都是登记在册的轻症患者。
他们互相使着眼色,有人已经开始解绑在木桩上的驴子。
马淳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你们要去哪?”
人群顿时僵住。
疤脸汉子抓起铁锹:“马大夫对不住,俺们不想等死!”
话音未落,七八个人像受惊的野兔般窜向不同方向。
“回来!”马淳追出两步,却被张大夫拽住衣袖,“让他们去吧,拦不住的。”
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
五军营的骑兵从树林中现身,雪亮马刀映着正午阳光。
逃跑的流民们见到官兵慌不择路,反而跑得更快。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箭雨从林间腾起。
马淳眼睁睁看着麻子脸后背中箭,踉跄几步扑进河里,鲜血很快染红水面。
疤脸汉子更惨,三支弩箭同时贯穿胸膛,把他钉在了杨树上。
隔离区瞬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