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凳子,还有我们一家三口曾挤过的那张小床,我就在这既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幻境里不停地寻觅着。
旧橱柜里还残留着一些衣物的碎片,我爸妈当年走得急,没有将随身的衣物全都带走,剩下的这些陈放在柜子里,几乎被老鼠和蟑螂啃食殆尽。
泥巴糊起来的老灶台下积着一大片几乎和土壤融为一体草木灰,我依稀记得,在爸妈失踪的前一个夜里,我爸下了血本从村子买了两斤瘦肉回来,那时候的我从没见过整整一个盘子里装满了肉,当时还以为家里有钱了,日子会一天一天地好起来的,可没想到,第二天中午,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寻遍了整个老房子,却只能找到这些陈年的记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朝着屋角的小床瞥了最后一眼之后,我就逃命似地离开了这个布满尘土的小房子,跑到外面的大路上猛喘了几口粗气,可即便是冰凉的空气,也无法让我的心安静下来。
我从烟包里抽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大口。
仉亚男从屋子里出来,来到我身边问:“你要找什么啊?”
我长吐一口烟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淮山这会儿也出来了,和我一样拿根烟叼在嘴上,若有所思地对我说:“我琢磨着吧,你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这房子都荒废多久了,你爸就算回来,也不会住在这。不如明天一早,找村里人问问吧,说不定他们知道你爸在哪呢?”
李淮山这番话提醒了我,但我等不到明天早晨,他刚说完,我就撒开了腿,只冲着老村长以前住的地方奔了过去。
十多年岁月更替,寨子有了很大的变化,路变宽了,一座座低矮的屋子也变成了两层高的大宅,我只能凭着记忆,用了很久才找到老村长的家。
夜深人静,我用力敲响了村长家的大门,周围的街坊都被我吵醒,一盏盏刚刚亮起来的灯,将平静的村路染出大片黄色。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一连串抱怨:“谁啊,这么晚了还敲门。”
这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声音,应该不是老村长。
我站在门外大声回应:“我是仉若非,村长还记得我吧?”
“仉若非?”站在门另一侧的人嘀咕一声,慢慢将门板拉开了一道缝隙。
他从门缝里瞧了我一眼,我也看到了他,这人确实不是老村长,但我借着从街对面透过来的光亮,看到他下巴上长着一颗很大的黑痣,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老村长的小儿子,以前寨里人都叫他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