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被扯断的铁链垂在半空,灯管漏着电流的滋滋声。圆桌翻倒在立柱旁,半截红烧鱼卡在翘起的桌角。
满地的碎瓷片,饭菜汤汁到处都是,摔碎的酒瓶像是冰碴子似的扎进地毯里。
陈文昌靠着桌子腿,眼镜早不知飞到了哪里,脸肿的像猪头一样。
陈佳玉肿着半边脸,陈佳怡满脸都是血。二妈肿着嘴角箕坐在汤水中,春梅脸上楞着几个指头印,头发被撕掉了好几绺,头皮上渗着血珠。
一顿拉扯,林承志的外套撕成了好几片,棉衬衣的扣子绷的不知去向,敞着半边怀。
江燕飞头发散乱,上身倒的不知是茶还是汤,淋淋漓漓的往下淌。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披头散发,满身菜汤。唯有几个老人稍好点,至少没上手。
另一边,三爻村的十几个婆姨还在骂骂咧咧,二十来个青壮散落在四周,拿棍的拿棍,提捧的提捧。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大刀金刀在坐在椅子上,斜吊着三角眼,盯着对面的林长青:“教授是吧?在乡里你就是个逑……”
“知不知道我娃你被孙娃打成了啥样?鼻子断了,脸上的骨头也断了,眼睛肿的睁不开……”
汉子又狞笑了一声:“今天你要说不出个哈数,老子天天带人来,拆了你这烂猪圈……”
林长青铁青着脸,浑身发抖:“好,我赔!”
“你不赔试试?”
三角眼掰着手指,“打坏的一个娃五万,进去的一人家里赔两万,然后明天就去公安局撤案,就说是你孙娃先骂的人,先动的手……要是人放不出来,老子再和你算账……”
一招手,后面的后生递上笔和本子:“这会钱取不出来,没事,给老子打欠条,后天银行一上班就去取……老怂,我知道你孙娃在念大学,你敢赖,我天天带一群婆姨去闹……”
林长青眼神一冷:“好,我赔,先赔一半!”
咦,还挺有钱?
三角眼斜了斜:“拿钱!”
这个年代,谁家里会随时备着十几万?
林家就会。
打个比方:突然碰到了个好物件,如果银行不开门,你还能去撬是咋的?
所以不止是林思成和林长青,但凡倒腾古玩的,基本都会备个十几几十万应急。
而过年这五六天基本都在老宅住,林思成觉得放城里不安全,就让林长青带了过来……
一沓一沓的数,一张一张的点,整整十五万。
汉子心满意足,一沓一沓的塞进怀里,又指指林长青:“还有十三万,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