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统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官服下的身躯微微发颤。他望着柳林身后悬浮的屠魔联盟符文,那些金芒如同千万根细针扎在眼底。曾德禄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艰难开口:柳大人既然如此看重小辈,我等岂有不允之理?这话出口,仿佛咽下了一嘴的铁砂。
厅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阿骨打擦拭刀刃的粗粝声响格外清晰。萨米尔的骨制面具下传来嗬嗬轻笑,法杖符文明灭间,映得两位刺史煞白的脸上忽明忽暗。苟撼山歪着脑袋,犬尾停止摆动,敏锐捕捉到空气中紧绷的气息。
明智之举。柳林起身时带起一阵淡灰色气劲,烛火瞬间矮了半截,我幽州军营虽苦,却最是炼人。他抬手虚点,穹顶符文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两人眉心,这盟约烙印会时刻监察诚意——若诸位真心抗敌,孩子们自会平安归来。
胡统勋感觉额头渗出冷汗,冰凉的触感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作为青州胡氏的掌舵人,他比谁都清楚嫡长子在族中意味着什么:那是百年家业的继承人,是族谱上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笔。可如今,他却要亲手将掌上明珠送进别人的虎口。
曾德禄咬了咬牙,想起冀州曾家那三个自幼养在藏书阁的嫡孙。他们连马都不曾骑过,如何经得起军营的磋磨?但当他瞥见厅外风雪中若隐若现的白雾虚影,又想起方才影像中叶龙武被吞噬的惨状,满腔苦涩化作一声叹息:一切......但凭柳大人安排。
阿骨打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早这般痛快多好!他重重拍向曾德禄肩膀,差点将这位文弱刺史拍倒在地,等灭了白雾,老子教你家小子骑烈马、喝烈酒!萨米尔也拄着法杖上前,符文闪烁间,苍老嗓音带着蛊惑:经历过生死的雏鹰,才能真正翱翔九天。
风雪愈发猛烈,将刺史府的朱漆大门撞得哐当作响。胡统勋与曾德禄望着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屠魔联盟,既是对抗白雾的壁垒,也是将他们彻底捆绑在柳林战车上的锁链。但在这倾巢之下,他们早已没有独善其身的资格——唯有押上全部身家,赌一个渺茫的未来。
柳林脸上那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如同一道暖阳,瞬间驱散了厅内残留的紧张与寒意。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今日能与诸位达成共识,实乃幸事。”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豪爽,“还望日后能携手共进,共克时艰。”
说罢,柳林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那速度之快,让胡统勋和曾德禄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惊叹柳林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