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确定是要叫我一起……聊聊?”
“不然呢?”李学武回头扫了他一眼,问道:“不方便?”
“没——没不方便。”周常利紧张地应了一声,随后小声嘀咕道:“我哪敢啊——”
“前些天去钢城,有听彪子说你在负责奉城的业务。”
李学武迈步上了花厅的台阶,“怎么样?辛不辛苦?”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有点……有点压力大。”
周常利对这边还是很熟悉的,每次回京都住在这边。
他在京城有家人,也有家,现在他学好了,家人更待见他。
但是,工人家庭出身的他,兄弟姐妹多,房屋注定紧张。
倒也不是他父亲厚此薄彼,只是同这个时代所有父母一样,对子女的照顾无能为力。
谁有能耐谁就出去闯荡,没有能耐的那个才会留在家里啃老本儿,也算是一种优胜劣汰。
周常利不回家住,一部分原因是生活环境,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早就厌恶了胡同里的逼仄。
大杂院,虽然是四九城平民文化的温床,但也是无奈的写照。
但凡有条件的,谁又愿意几十户人家挤在一处大院里呢。
后世你看拿着四九城户口的那些人趾高气昂,其实是时代发展红利所映衬下的。
实际上呢?
跟这个时代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虽然享受着优秀的医疗和教育等资源,但也缺乏走出去的勇气。
四九城围起来的可不仅仅是皇城,还有城里的人。
有听说去京城打工的,还没有听说京城人出去打工的。
再看看后世生活在京城的有钱人都来自哪里?
绝大对数不是本地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代表人物,一个代人有一代人的命。
在周常利这一代,要么混迹于胡同,在时代的浪潮中垂死挣扎,混到户口值钱的那一天。
要么就像他这样,放下一切心理负担,真正地走出去。
好像每个年代对于具有勇气闯荡新生活的群体都不看好。
后世对第一批进城打工的农民如此,对第一批拥挤向更大城市的城里人也是如此。
周常利所说的压力可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压力,还有来自身份上的认同和生活上的问题。
他很意外李学武会找他谈话,在他的心里,这位早已经是看不见背影的大人物了。
就算是在这俱乐部里,他也只敢说认识,不敢说熟识。
不过既然坐在了花厅里,他倒是很坦然地讲了自己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