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袅柔娆的身姿与状如夏花的容貌显露无疑,所幸众人皆俯首行礼,无人得见。
唯独高孟蕤立于太后身后一眼瞧见台上美人微微低垂的螓首、冰雪濯濯的眉眼,眼间闪过丝惊艳。
旋即却生出股无可明说的恼羞成怒,下意识瞥向了跪伏在一众大臣之首的前未婚夫。
自七年前与他绝婚,他一直未娶,且身边又没有个女人,她便一直觉得他对自己有情,只是因为立场不得不将婚约作罢。直至他从淮南带回了这个女人,是而心里一直暗暗较着劲。
斛律骁却不知自己仍被这位无甚交集的前未婚妻视作囊中之物,一心只在台上牵挂着。太后在最前面的凤座上坐了,微笑着唤了众人免礼,又朝台上道:“既然众宾已至,便开始吧。”
众人纷纷起身,陆衡之从跪伏的人群中抬起头时,台上的佳人已优雅落座,屏风淡淡,隐去了她春月照柳的影子。
率先发难的是一位年近不惑的中年博士,问的是伪古文尚书里的序文、假托孔安国之名所著的尚书传:“请问谢夫人何以认定此篇为假”
孔安国为孔子后人,汉景帝时在孔子旧居发现封存在墙壁里的尚书,因是以先秦文字写就,所以叫做古文尚书,现世后就交由了孔安国整理。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屏风后的应答。谢窈心间紧张,默了片刻才道:“因为按照这篇传的说法,古文尚书出于汉景帝初,由孔安国整理,到了武帝晚年才整理完毕献给朝廷,又遭遇了巫蛊之难,未能施行。如此算来,从孔安国整理到定稿献书已过去了六十余年,太史公史记孔子世家却言孔安国早卒,妾是因此断定这篇序文为假。”
经史子集,在时间的考证上,自然没有比官史更准确可信的。台下众人纷纷点头,济南王高晟宣笑着对身侧的斛律骁道:“看来你这妇人还真有些才学。”
坐于他身后的陆衡之下意识以为对方问的是自己,旋即才忆起,那已非自己的妻子了,不由在心间苦笑。
斛律骁不理,目光只凝在屏风之上:“既是辩经这等风雅之事,济南王还是好好听听吧。”
坐于太后身侧的高孟蕤闻见这话,悄悄回头瞥了他一眼,却瞧见一道朗月清风的影子,清隽雅逸,天人之姿,满座宾客之中,有如美玉生辉灿然夺目,不禁笑问身侧的嫂嫂道:“坐于济南王叔身后的官员倒生得俊俏,只是眼生。”
“是朝廷新上任的太常丞,你自然不认得。”太后一心只在聆听台上辩论,知晓她爱好品评男子,眼神也未动一下。
台上辩论仍在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