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一转,一滴眼泪掉下来,她沙哑着轻声说:“可你不是说过,会因我而善待他们么”
“陆家的公公婆婆,待我如亲女儿一般,阿芙的父亲母亲,也是我的亲人。你口口声声让我不要在意国家之别,说,会因我而善待故国之人,为什么又要伤害我的朋友、亲人又为什么要骗我”
“我只知你有父兄,已想办法将你父亲从南朝接来,又怎会知道你如此看重陆家的人陆氏被诛尚可算作我之过也,顾氏的覆灭则完全是萧子靖多疑,怎能怪到我的头上我为国家计,又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
谢窈怔怔地抬眼看他,喉中酸涩。终于意识到,从前一直逃避的、国家之别,实则有如一道天堑,永远地横亘在他们之间。他此举为齐国的利益而计,的确是没错,可陆家和顾家之人又何错之有呢
她终究是梁朝女子,对故友故人的死,不能完全地无动于衷。
她眼睫眨着清泪,轻声道:“殿下既知为国家计,便该知晓,这世上,不是只你一人有国家的。”
此夜过后,她再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任凭他百般地哄,也未曾回头。
斛律骁自知理亏,不敢逼她过紧,只得加派了人手南去打听其父入洛的消息,怕谢窈多心,却未敢告诉她。
但她父亲遭水贼劫走的那桩事却并未瞒得多久,北齐朝廷亦在建康安插了暗哨,快马加鞭,发回洛阳。太后体恤这孤身在北的孤女,特在七夕节叫上谢窈入宫陪坐,连同堂妹裴羲和在内,三人讨论文义,品诗论画,足足谈论了一个多时辰。
不比往年的张红悬彩,因大行皇帝的丧期还未到一月,宫中素幡未除,一片凄风苦雨。不久,新帝过来问政,太后遂叫裴羲和将她领进了存放书籍的偏殿暂候。
裴羲和同谢窈寒暄了几句便借口离殿了,谢窈独自一人留在殿中览阅书籍。书页静谧的翻动声中,她闻见两个宫人的私语:“太后今日怎么把魏王妃叫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太后一向亲近魏王妃,如今魏王妃的父亲去世了,还死得蹊跷,想是为这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