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哀哀低泣的人,低声哄他。
苏星弦整个人都怔住了,像是不能相信。
宁曦几乎是立刻就躲进了陵澜怀里,眼睛眨巴几下,就有豆大豆大的眼泪往外涌。
比起刚才,他头上还多了个不小的伤口在流血,比起那个蚂蚁大小的破皮,更加显得可怜脆弱多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澜哥哥,我好疼。”
“不哭不哭,”陵澜把手覆在他额头上,动作很小心。长睫轻垂,微低着头,露出一截温软的玉色。
他手心浮现荧荧暖红的光,衬得他的侧脸更加温柔。
治愈术的灵力一点一点把宁曦额头的伤口愈合。然后,他给他擦掉了额头上的血,“你看,是不是不痛了?”
苏星弦听到,他的语气很温软,带着点对小孩子似的诱哄,就像当年,他在他母亲的灵堂,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他也是这样地抱着他,哄着他。
那时,他说的是,“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总是一个人忍着,在师尊怀里哭没关系。”那是他唯一一次哭。
但现在,他抱着别人。
山风吹来,是和煦的暖风,可苏星弦却觉得,那一丝丝的风,像比扶桑之地的刀风还要更凛冽,更刺人一些。
宁曦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还和陵澜告状。他告状的技巧很好,并不一昧卖惨,可句句都是在说,苏星弦容不得他,不待见他,处处为难他,在山脚,他连睡的被子都是冷的。
其实在此之前,苏星弦虽然讨厌他,但给他的安排无一不妥帖,可说十分周到。
陵澜拍他背部的手顿了顿,又继续。
他口中诋毁不休,苏星弦实在忍无可忍,“师尊,我确实不喜欢他,是,我讨厌他。从梨园时起,我就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但你知晓我的秉性,我绝不会——”
他想,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要冷静,要说清楚,师尊一定还是会相信他的。
然而,他解释的话没有说完,却被打断了。
“不必再说了。”陵澜没有看他,“你下去吧。”
全程,他都没有看他。他对怀里的人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对他,却变得毫无感情,像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没有半分曾经的温度。
苏星弦全身都晃了一晃,再要说什么,陵澜已经转过身去。宁曦撒娇要抱,于是,他也抱着他。
他背对着他,抱着另一个人,如此近的距离,却像泾渭分明。
直到这一刻,苏星弦才不得不承认,在他离开的这短短几天,一切,都已经变了。有个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在师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