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领的冬天,是刀。
凛冽的北风卷着铁灰色的雪粒,如同亿万把淬了寒冰的锉刀,永无休止地刮擦着黑铁山脉裸露的嶙峋怪石,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天空被厚重的铅云死死压住,透不下一丝天光,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沉。严寒渗入骨髓,连呼出的白气都在离口的瞬间冻结成冰晶,簌簌落下
东伯雪鹰站在鹰头崖最高的瞭望石上,单薄的麻布猎装紧贴着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挺拔身躯,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将他扯下万丈深渊。他像一杆插在苦寒绝地的标枪,脊梁挺得笔直,唯有那双紧握石栏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泄露着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崖下,雪鹰堡的方向,火光冲天。
那不是驱散寒冷的篝火,而是吞噬家园的烈焰!浓烟如同狰狞的黑龙,扭曲着冲上铅云低垂的天空。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嚎声,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却依旧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东伯雪鹰的耳膜,刺穿他的心脏!
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身披猩红大氅、如同移动肉山般的恐怖身影——血刃酒馆的馆主,司徒鸿!他手中那柄门板般的锯齿巨刃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刺目的血浪!雪鹰堡精悍的护卫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偶,被轻易地撕裂、拍碎!
父亲东伯烈,雪鹰领的领主,曾经以一手《玄冰枪术》威震黑铁山脉的男人,此刻却像狂风中的残烛。他拄着那杆陪伴他半生的亮银长枪,枪尖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银枪的枪缨早已被鲜血浸透,凝成暗红的冰坨。他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顺着破烂的甲叶不断滴落,在脚下冻结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暗红深坑。脸色是失血过多的惨金,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怒火,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司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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