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燃烧的焦臭味混着石灰的刺鼻气息在河滩上弥漫。
马淳用木棍拨弄着火堆,转向身后的人群,“都看清楚了吗?”
几百个流民站在三步开外,人人都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吭声。
“朝廷的弓弩不会分辨谁有病谁没病。”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往人耳朵里钉,“你们现在出去,只有两种死法。要么被箭射成筛子,要么浑身溃烂流脓。”
人群里有个青年突然跪下:“马大夫,我娘还在城南窝棚……”
“你娘要是知道你逃疫,第一个拿擀面杖打断你的腿。”马淳从药箱取出个粗瓷瓶扔给他,“这是预防的药丸,等疫情结束,我亲自帮你送去。”
锦衣卫千户带着五个校尉走到石灰划线外面,隔空道:“马大夫。按规矩,接触过尸体的都要单独隔离。”
马淳解开浸满汗水的粗布外衫扔进火堆:“我跟他们一起。”他指着刚才帮忙捞尸的四个流民,“劳烦千户大人送些薄荷油来,跳蚤比箭矢更难防。”
千户皱眉:“你确定?曹国公交代过……”
“要么让我进去,要么我现在就走过河。”马淳从药箱取出酒精浇在手上,“千户可以试试是弩箭快,还是鼠疫传得快。”
千户最后没办法,只能拱手抱拳:“马大夫人品贵重,让人佩服!”
“快走吧!”马淳挥手叫他们离开。
隔离区的草棚里,马淳正在教流民用石灰水浸泡衣物。
夜深时,蒋瓛掀帘进来,脸上带着马淳给的口罩,而且还夸张的戴了四个。
说他怕死吧,他愿意留下来帮助马淳一起治病。
说他不怕吧,他又戴着四层口罩。
要不是口罩带子弹性不够,他估计得戴五个,甚至六个。
“家主让我问你。”蒋瓛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若十日后疫情不减,真要……”
马淳掰开炊饼,“不用等十日。”他嚼着发硬的饼皮,“三天内若重症区死亡超过十人,你们就点火。”
蒋瓛再次劝道:“你本可以讨个恩典回京。”
“然后呢?”马淳突然笑起来,“等瘟疫传到应天府,看着满街尸体后悔?”
马淳已经恢复了平静:“帮我告诉曹国公,我要三百斤生石灰和五十坛烧酒。”
蒋瓛不再说什么。
后半夜下起小雨。
马淳蹲在重症区门口,看雨水冲淡地上的血痕。
张大夫提着灯笼过来,灯罩上画着避疫的朱砂符。
“马大夫去歇会儿吧。”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