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允熥静静聆听,眉头微皱,方才詹徽与王佐的禀报中,他已隐约察觉二人有意借此事大做文章,却始终不解为何科举试题竟与方孝孺的讲学内容如此巧合,甚至一度以为纯属偶然。
如今听姚广孝剖析,方豁然开朗。
原来根源在于命题范围的局限。
科举押题之风,古已有之。
唐朝时,白居易应试,便曾自拟考题,甚至将猜测的题目编成书册,反复钻研,最终在科举中一举夺魁,成为状元,将应试之术发挥到了极致。
到了宋代,各大书院为争声誉,培养更多举人进士,竞相开设专门“举人班”,由名师大儒精心押题,辅以频繁的模拟考试,体系化应对科举,将那些闭门苦读、单打独斗的学子远远甩在身后。
不少书院因此声名鹊起,求学者趋之若鹜。
入书院读书,便好似后世踏入高中名校。
考取举人乃至进士,皆不再遥不可及。
而这个时代,大多数读书人仍如孤舟漂泊,独自摸索,与书院中名师指导、模拟训练、精准押题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比后世普通高中与顶尖名校的鸿沟尤甚。
毕竟,后世博即便是最差的高中,也会让学生埋头于海量模拟题与测验之中。
而这个时代独自求学的读书人,对科举命题方向都往往一无所知,只能凭运气,凭丰富无比的知识去闯关,其艰难可想而知。
押题之法,更是五花八门。
首当其冲便是“闱墨”与“房稿”。
所谓“闱墨”,即历年科举真题。
这在后世收集不难,但在这个时代却因信息闭塞,搜罗颇为不易。
“房稿”则是考官过往推崇的文章。
考官亦是凡人,各有偏好,揣摩其喜好,便能大致推测命题倾向。
此外,还有“时文”预测。
通过朝廷政策动向,推断考题风向。
此法虽非万无一失,却也屡试不爽。
然而,自科举肇始,朝廷历来倡导“盲考”,严禁猜题押题之风。
一些书肆私印的科举押题书籍,朝廷一律视为禁书。
若被官府查获,轻则抄家,重则人头落地,绝不留情。
思索及此,朱允熥心头一沉,既觉“撞题”真相已明,又感此事棘手难解。
关键在于,如何令参与会试的举子、天下读书人乃至黎民百姓信服此事纯属巧合,而非暗藏猫腻?
若仅轻描淡写的告知“只是误会,不过撞题罢了”,只怕无人肯信。
设身处地